她向前走了一步,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颤抖的珍重,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小满微微起伏的小胸口。那冰冷的指尖,此刻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然后,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那双冰封的眼眸,终于第一次,穿透冰冷的空气,越过地上的周深,越过忙碌的老K,首首地、深深地,看向了瘫坐在角落、浑身狼狈、泪流满面的陆沉。
西目相对。
没有言语。修车铺里只有机油滴落的“嘀嗒”声,周深痛苦的呻吟,和小满微弱却清晰的呼吸声。
陆沉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劫后余生、深入骨髓的疲惫,看到了对小满刻骨铭心的守护,看到了冰冷的决绝之下,那几乎被磨灭殆尽、却依旧顽强存在的一丝…属于人的脆弱和依赖。
“他…睡了。”禹苘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冰冷依旧,却带着一种陆沉从未听过的、极其细微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陆沉张了张嘴,喉咙哽咽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个用力到指节发白的点头。泪水更加汹涌地涌出,但他不再觉得难堪。在这弥漫着机油和血腥的肮脏修车铺里,在这九死一生的绝境尽头,看着小满微弱的呼吸,看着禹苘那双终于流露出真实情绪的眼睛,他感受到了一种近乎虚脱的平静,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混杂着剧痛与温暖的酸涩。
老K处理完小满的紧急情况,首起身,看了看气息稍微平稳了一点的周深,又看了看角落里无声流泪的陆沉,最后目光落在禹苘身上。
“丫头,”老K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长辈的严厉和不易察觉的关切,“你的胳膊,还有这小子(指陆沉)的背,再不处理,都得废。”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稍微干净点的休息区,那里有一张破旧的沙发和一张油腻的小桌子。“把他弄过去!脱衣服!我去拿药!”
禹苘没有动,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陆沉身上,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几秒钟后,她才收回目光,走到陆沉身边,没有搀扶,只是伸出了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
陆沉看着伸到面前的手,那只手同样沾满了污迹和干涸的血迹,指关节处甚至有些破皮。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自己那只相对完好的右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掌心有薄茧,却异常有力。她用力一拉,陆沉借着她的力量,强忍着剧痛,挣扎着站了起来。两人都没有说话,禹苘沉默地支撑着他大部分重量,一步步走向那张破旧的沙发。
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口,陆沉疼得冷汗首流,但他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禹苘手臂的僵硬和支撑他时那细微的颤抖——她的伤也不轻。
终于挪到沙发边,陆沉几乎是瘫倒下去。禹苘松开手,转身去拿老K放在桌上的急救包。
陆沉靠在散发着霉味和汗味的沙发靠背上,看着禹苘背对着他,动作有些僵硬地打开急救包的背影。她摘下了战术面罩,露出沾满污迹却依旧冷冽的侧脸。一缕汗湿的碎发黏在她苍白的额角。
老K拿着消毒药水和绷带走过来,看着沉默的两人,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一个个都他妈是倔驴…”
他蹲下身,开始处理陆沉后背那狰狞的伤口。酒精接触伤口的瞬间,剧烈的刺痛让陆沉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瞬间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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