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海面上织出薄纱，禹苘蹲在礁石边舀起一捧淡水：“这岩缝渗水速度每小时增加三毫升，说明潮汐正在改变地下水位。”
陆沉咬着半截压缩饼干凑过来：“说人话。”
“今天中午前会有大浪。”她甩了甩湿漉漉的刘海，“你那位陈明学长再不出现，咱们就得给海鸥唱生日歌了。”
“他属乌龟的。”陆沉把最后半块饼干掰开递过去，“不过你昨天扔怀表那招挺绝，跟谁学的？”
“母亲教的。”禹苘指尖在海沙上画圈，“小时候她总说，重要物件要扔得比敌人捡得快。”
潮水漫过沙画时，远处忽然传来引擎声。两人同时扑向礁石后方，却看见陈明站在橡皮艇上挥舞荧光棒：“惊喜！给你们捎了城西老字号的蟹黄包！”
陆沉眯起眼睛：“左手第二个救生员腰间有枪茧。”
“走私船残党假扮的。”禹苘系紧鞋带，“待会儿你负责左边三个戴金链子的，右边纹青龙的交给我。”
“纹身是贴纸。”陆沉按住她肩膀，“看他们挽裤腿的姿势，像海军陆战队出身。”
陈明的橡皮艇靠岸瞬间，伪装成救生员的壮汉突然掏枪。禹苘甩出水壶砸中那人手腕，陆沉顺势抄起礁石上的藤蔓缠住另外两人：“你们老大没教过？劫持人质要先看黄历！”
混战中，陈明从艇底摸出信号枪：“接着！你妈实验室的坐标！”
加密芯片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禹苘凌空接住时被浪花扑了个踉跄。陆沉单手揽住她腰身，另只手夺过冲锋枪：“密码破译需要多久？”
“三十秒。”她将芯片贴在腕表背面，“前提是你别再把海水溅到我设备上。”
潮声忽然变得沉闷，乌云压着海平面滚来。伪装者首领抹着鼻血狞笑：“风暴要来了，陪葬吧！”
陆沉一枪托敲晕他，转头看见禹苘脸色煞白：“经纬度指向二十年前沉没的医疗船！”
陈明在暴雨中扯着嗓子喊：“气象台说这片海域马上有十级阵风！”
“正好。”禹苘把防水地图拍在陆沉胸口，“母亲日记里提过，飓风眼会露出沉船龙骨——那是她真正的实验室。”
橡皮艇在浪峰间颠簸得像片树叶。陆沉把安全绳系在禹苘腰间：“现在坦白还来得及，你怕打雷的毛病是不是装的？”
“八岁那年雷雨夜，父亲的情妇找上门。”她攥紧船舷，“母亲抱着我躲在衣柜里，说雷声是坏人的谎言被击碎的声音。”
闪电劈开天幕的刹那，锈蚀的船体如巨兽浮出水面。陈明差点被浪卷下去：“这特么是诺亚方舟遗址？”
“是母亲用婚礼金饰改装的科考船。”禹苘抚摸舱门铜牌上的划痕，“看这些刻痕，她每天记录我的身高...”
陆沉突然捂住她嘴。幽暗的船舱深处，传来八音盒卡带的吱呀声。
陈明举起强光手电：“我先...”
“不。”禹苘拦住他，“这艘船的生物识别系统只认我和陆沉。”
验证舱门时，陆沉的掌纹在扫描仪上泛起红光：“解释下，为什么我的信息会录入你妈的...”
“2013年6月14日。”禹苘盯着跳动的数据屏，“你给我寄过生日贺卡，邮戳地址是这艘船的港口。”
陈明在背后幽幽道：“你俩拍偶像剧能不能分场合？”
船体突然剧烈倾斜，成排的培养舱从暗格滑出。禹苘扑到控制台前：“有人在远程启动自毁程序！”
陆沉扯开配电箱盖板：“切断总闸需要密码！”
“试试这个。”禹苘拽过他左手，将无名指按在识别器上——戒指状的疤痕精确吻合二十年前的加密模块。
警报声戛然而止，全息投影在舱壁亮起。李心梅的实验日志悬浮空中：【苘苘，当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妈妈失败了。但记住，X-19不是武器...】
暴雨砸在舷窗上的轰鸣吞没了后半句。陆沉突然指向某段波动曲线：“看能量图谱！你母亲把药剂改良成了...”
“神经修复剂。”禹苘眼眶发红，“她至死都在想办法清除我体内的毒素。”
陈明踹开变形的舱门：“煽情环节结束！水密舱快撑不住了！”
三人抓着救生筏跳海时，整艘船如垂死的鲸鱼缓缓下沉。禹苘在浪涛中握紧陆沉的手：“回岸后陪我去个地方。”
“心理诊疗室？”
“民政局。”
陈明在橡皮艇另一端被浪呛得首咳嗽：“你俩...咳咳...能不能尊重下逃生氛围...”
朝阳刺破云层时，海岸线浮现出熟悉的轮廓。禹苘从贴身口袋摸出泡烂的薄荷糖纸：“喂，当年那颗糖的锡纸...”
“折成了千纸鹤，藏在你画室第三块地板下。”陆沉拧着衣角的海水，“顺便说，你十二岁那幅获奖素描，评委其实是我爸。”
海鸥掠过救生筏，衔走半片膨化饼干。咸涩的风里，遥远往事与近在咫尺的呼吸交织成潮，轻轻漫过二十年光阴筑就的堤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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