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警局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禹苘把沾着烤肠油的日记本摊在证物台上。陆沉拎着两杯冰美式进来，杯壁上凝着水珠："陈明说鉴证科那帮人快疯了，非说这本子会自己翻页。"
"因为他们喷了太多显影剂。"禹苘用镊子夹起内页对着光，"看，每段首字母连起来是GPS坐标。"
陆沉凑近时鼻尖蹭到她耳垂："你当年要是把这心思用数学上，咱俩也不用老被罚扫画室。"
"闭嘴。"禹苘踹他椅子腿，"北纬32°19′，这地方..."
"是海葬区。"陈明突然推门进来，制服上沾着鱼腥味，"刚查到李教授三年前的遗体捐献书，骨灰确实撒在那片海域。"
三人盯着投影地图上闪烁的红点，空调冷风掀起日记残页。禹苘突然按住其中一页："等等！这墨迹是新的..."
泛黄的纸面渗出蓝色液体，逐渐显现出蜘蛛图案。陆沉的配枪己经上膛："又是林医生的把戏？"
"不，是酸性墨水。"禹苘用棉签蘸取样本，"遇热显影，我妈惯用的..."她突然噤声，中央空调出风口飘来淡淡的龙涎香。
陈明猛地踹翻垃圾桶："操！通风系统被动了手脚！"
警报器骤然炸响，整层楼陷入黑暗。陆沉把禹苘拽到墙角，夜视镜里闪过人影："两点钟方向，持械。"
"是冲日记来的。"禹苘摸出紫外线笔，"帮我争取十秒。"
枪声在密闭空间炸开，火星映亮她颤抖的指尖。日记本在紫光下浮现血手印，每个指节纹路都指向不同的航海图标记。
"陆沉！"她压低嗓音，"西南角货柜编码是不是X1903？"
"在交火呢大姐！"陆沉一个滑跪躲过子弹，"对！怎么了？"
"我妈的骨灰盒是幌子。"禹苘撕下内页吞进嘴里，"真正的东西在..."
供电恢复的瞬间，她扑向控制台输入坐标。整面玻璃墙变成显示屏，十九艘幽灵船的定位信号如繁星亮起。
"精彩。"扬声器传来变调的女声，"可惜晚了十分钟。"
全息投影在硝烟中凝聚，林医生的机械义眼闪着红光："你们亲爱的母亲，此刻正在1902号货轮上..."她身后的背景里，浸泡在培养液中的大脑皮层微微颤动。
禹苘的银镯突然发烫，显示屏弹出生物识别界面。陆沉瞥见自己警号出现在授权列表："这他妈什么时候..."
"火灾那天。"禹苘扯过他手指按在扫描区，"你背我出来时蹭到了门禁系统。"
货轮结构图在眼前展开，陈明骂骂咧咧地换弹匣："老子最烦科幻片！首接说从哪炸起？"
"轮机舱第三管道。"两人异口同声。
陈明愣住："你俩他妈到底偷偷排练过多少次？"
"少废话！"陆沉把禹苘推进通风管，"你左我右，老规矩。"
"这次我要右边！"禹苘揪住他领带，"上次就是你抢了..."
子弹擦着管口飞过，终结了这场幼稚的争吵。
货轮底舱弥漫着腐臭味，禹苘的羊皮靴陷进藻类黏液里。对讲机传来陆沉的喘气声："看见那个章鱼标志没？你妈在标签上画过。"
"是水母。"她抹开舱壁的污渍，"触手数量对应密码位数..."
"小心！"
钢索破空声袭来，禹苘后仰躲过绞喉的瞬间，腕表勾住了袭击者的面具。那张和李心梅一模一样的脸在月光下微笑："姐姐，我等你好久。"
"克隆体20号？"禹苘的银镯抵住对方喉咙，"你们家的美容院是不是只做一个模板？"
"真刻薄。"克隆体指尖弹出刀片，"难怪妈妈更疼我。"
缠斗中撞翻了实验台，冷冻的脑组织标本滚落一地。禹苘突然僵住——某个标签上赫然写着【陆沉-2013】。
"惊喜吗？"克隆体舔着刀尖，"你以为测谎反应是天生的？"
对讲机爆出刺耳杂音，陆沉的怒吼混着枪响："苘苘！别碰那些..."
"太迟了。"克隆体按下遥控器，舱内突然响起八音盒旋律。禹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
十三岁的陆沉在医务室抽搐，白大褂往他静脉注射蓝色液体。而她躲在窗帘后，在素描本上画满扭曲的蜘蛛。
"想起来了？"克隆体掐住她脖子，"你才是第一个实验品！"
钢化玻璃轰然炸裂，陆沉撞破舱门跃入。他脖颈青筋暴起，枪口却稳得出奇："放了她，我跟你走。"
"真是感人。"克隆体把刀尖抵在禹苘颈动脉，"不过我要的是..."
禹苘突然用后脑猛撞对方鼻梁，反手抽出陆沉腰间的战术匕首："要这个？"刀柄镶嵌的蜘蛛眼闪着诡异红光，"我妈在日记里提过，这是启动自毁程序的..."
货轮突然剧烈倾斜，陈明在顶层甲板狂吼："两个疯子！谁让你们按红色按钮的？"
海水倒灌进船舱，克隆体在漩涡中癫狂大笑："一起死吧姐姐！"
陆沉的手穿过泡沫握住禹苘："信我吗？"
"废话！"她咬开氧气胶囊，"你欠我119个约会呢！"
两人在爆炸中坠入深海，漂浮的脑组织标本如荧光水母环绕。禹苘忽然看清某个标签上的小字：【记忆备份-苘苘初恋】。
陆沉凑近读完后耳尖通红："这算侵犯隐私吧？"
"闭嘴！"禹苘踹他一脚，气泡咕噜噜上升，"等上岸再跟你算账..."
潮水将两人冲上荒岛时，朝阳正刺破云层。陆沉从防水袋掏出泡烂的日记本："赔你。"
禹苘拧着湿发冷笑："不如赔个解释？2013年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低头吻住她咸涩的唇角："那年你转学后，我自愿成为对照样本。"
海鸥掠过礁石，搁浅的八音盒还在顽固地演奏变调版《致爱丽丝》。在某个心跳漏拍的瞬间，禹苘终于听清母亲藏在旋律里的摩斯密码——
【活下去，就是最好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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