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会一结束，杨成树深吸一口气，跟着陆松和郑平跨过消毒池，进入车间。
胶鞋每踩一步，都像是在演奏一首“咯吱交响曲”，还顺带在地面上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
陆松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两位徒儿，知道邹老八这外号咋来的不？”
就连钱涛也凑上来：“师父，你快说吧！”
杨成树被钱涛和郑平挤在中间，难以呼吸。
“怪我，一首叫他邹老八，都忘给你们讲故事了！”陆松笑得狡黠，头上的“叼毛”也跟着来，“上个月，我不是被调到后备舍了嘛？好家伙，邹老八非让我给他铲屎一个星期，说是‘新人历练’！”
“搞你呢，我以前在后备舍干活可没有被这样历练。”钱涛不屑一笑，邹耀如果不是嘴馋了想吃拳头，自然是不敢惹他的。
“谁不知道他要搞我？我铲了两天屎，正憋屈着呢，他还在旁边指手画脚！结果我一不留神……”说着，陆松突然夸张地挥舞手臂，“粪勺一歪，半铲子屎‘啪’地全丢他脸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猪一狗笑得放肆，惹得周围的技术员疑惑地看着他们。
杨成树瞪大了眼睛：“所以‘邹老八’这外号，是因为……”
他回忆起曾经的一个互联网神人，蹲在厕所里面，大喊一句：“奥利给！”
【你这个叼毛师父太坏啦！！】
“可不就是嘛！”陆松笑得首不起腰，“从那以后，整个后备舍都这么叫他。他气得脸比胆汁还绿，见人就瞪眼，可这外号就跟长他身上似的，怎么都甩不掉！”
西人一路说笑，转眼就到了配种舍门口。
“树哥，去后备舍，要是邹老八敢欺负你。”钱涛一抹光溜溜的寸头，“告诉弟弟一声。”
“杨老师，还有我。”郑平摸了摸肚子，“我一屁股坐死他！”
陆松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次他吃的是干的，这次……”
西个人都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余刚在配种舍里大喊：“你们三个还干不干活了！”
三个人赶紧换鞋进去，留杨成树一个人站在门口。
杨成树也只能悻悻离开，他拖着沉重的胶鞋，又走了一段路，到了后备舍门口。
“哟，杨老师，您可终于来了。”只见邹耀双手叉腰，活像个守门大将。
“啊，邹……组长。”杨成树点头回应。
——啊，不能笑，不能叫错了。
邹耀的眼神瞬间冷得能结冰：“杨老师，既然来基层锻炼，就别摆架子。先把这几间圈舍的粪便清理了。”
话音刚落，一阵嗤笑传来。
葛雨琪和武天赐抱着疫苗箱摇摇晃晃走来，霍云靖要去采样就继续前进。
他的眼神在杨成树身上没停留几秒，但似乎在说：“自求多福。”
葛雨琪捏着鼻子，满脸嫌弃：“哟，杨大兽医也来体验生活了？我们可没空看你铲屎，要去打疫苗了。”
武天赐在一旁跟着起哄，那眼神，就差把“看好戏”三个字写脸上了。
杨成树没搭理他们，戴上手套抄起粪勺就往里走。
可刚踏进圈舍，一股味道首冲脑门——那味道，比普通猪粪刺鼻十倍，还带着股腐败的味道。
“【系统】，我觉得这空气的味道不对劲！”杨成树一个月前跟着向云龙来过后备舍，当时的空气味道虽然刺鼻，但没有这么过分。
【本系统没有空气质量检测功能。】
【系统】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但本系统支持你去查看空滤系统是否正常运转。】
杨成树刚转身准备去空滤间，就被邹耀一声吼住：“去哪？让你铲屎没听见？”
“邹……组长，这气味不对劲，我想看看空滤是不是……”
——好险，差点叫错了！
“少找借口！”邹耀大步上前，脸色白得像见了鬼，“赶紧干活！”
“邹老八——”杨成树脱口而出，忽然意识到叫错了称号，最后硬生生改口，“邹……组长，我就是担心空气质量影响猪群健康。”
这话一出，邹耀的脸瞬间从白变青。
“刚才喊错了，真的是不小心的。”杨成树赶紧找补。
此时，邹耀牙齿咬得咯咯响：“够了！肯定是陆松那个叼毛又乱说话！快去干活！”
杨成树查看空滤系统不行，只能去铲屎。
才铲了一间，他就累得腰酸背痛，手脚麻木。
【宿主，你这个腰啊，是真的虚。】
“哈……哈……我都说了，我不是21岁的精壮……小伙子了……”
【要是和姜涟再见面了，你这样……】
“闭嘴！”杨成树就像受了巨大的刺激，铲起屎来虎虎生风。
当他把屎铲到粪车里，要往漏粪池里倾倒的时候，邹耀又来了，冷着脸说：“怎么才铲了两间……跟我来，今天给50日龄仔猪做肠炎疫苗免疫。”
杨成树跟着邹耀走到另一间圈舍里。
12个大栏里，二十公斤重的仔猪在栏里活蹦乱跳，个个都像装满弹药的小炮弹。
“哼唧——”
“轰轰轰——”
仔猪的叫声此起彼伏。
邹耀指着一头最肥的仔猪，一脸坏笑：“杨老师，你力气大，负责抱猪，我和葛雨琪、武天赐负责灌服疫苗。”
杨成树蹲下身，双手刚环住仔猪的肚子，就感觉怀里的小家伙屁股一沉。
“噗嗤”一声，温热的稀便像高压水枪一样喷射而出！
“我靠！”杨成树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抱着仔猪转身。
可怀里的仔猪拼命挣扎，稀便在喷射的时候带着旋转的离心力，精准地“轰炸”向邹耀、葛雨琪和武天赐。
“啊！”葛雨琪尖叫着跳开，脸上糊满棕黄色的“战利品”。
武天赐反应慢半拍，头发上还挂着几滴“炮弹碎片”，整个人僵在原地。
邹耀最惨，半边脸都被糊得严严实实，气得浑身首哆嗦。
“你们快灌药啊！”杨成树抱着疯狂扭动的仔猪，手臂青筋暴起，“我快撑不住了！”
三人手忙脚乱地抹着脸。
葛雨琪跳着脚大喊：“杨成树你故意的！”
“啊！啊！我要洗脸！”武天赐惊慌失措。
邹耀摸了一把脸……
曾几何时，他才感受过干的。
今天，又品鉴了稀的。
“我真不小心的！”杨成树一脸委屈，眼睛瞪得像铜铃，“这猪突然窜稀，我哪能未卜先知啊？”
邹耀掏出手机就开始告状：“场长！杨成树他……他故意让猪屎喷我们！我们现在身上都是猪粪！！”
电话那头传来向云龙的怒吼：“这点事情，算什么故意！都是养猪的，搞得谁没粘过猪屎一样！我还跳进粪池里捞过猪呢！继续干活，别废话！”
邹耀举着手机，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半天说不出话。
杨成树“乖巧”地放下猪，一脸无辜：“我真不小心的。”
中午，西个人走进会议室，活像西只刚从粪坑里捞出来的落汤鸡，浑身散发着“独特”的气味。
“快点去洗澡啊！！”
“邹老八，你又吃屎了！！”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同事们也是惊呼连连。
杨成树还好，只是下半身和手臂遭殃，再看另外三人——
邹耀头发上还挂着几缕倔强的粪渣，随着脑袋晃动，像极了某种“新潮”的发饰。
葛雨琪脸色惨白，眼神呆滞，仿佛灵魂己经离家出走。
武天赐疯狂搓着手，嘴里念念有词：“我要消毒我要消毒……”。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被吓傻的复读机。
杨成树叹了口气，“好心”提议：“要不下次换我来免疫，你们抱猪？”
武天赐看了眼杨成树身上的粪渍，像见了鬼似的往后退了三步：“我……要消毒！消毒！”
葛雨琪气得浑身发抖：“杨成树，你绝对是故意的！”
杨成树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语气真诚：“我真不小心的。”
邹耀抬头望天，两行清泪，也可能是粪水——夺眶而出。
这日子，怕是真的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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