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涛瘫坐在湿漉漉的瓷砖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他的工作服被花洒淋得透湿，紧贴在腿上，显得狼狈不堪。
“沙沙进了你的房间，现在全厂都在传她是便宜货。”钱涛咬牙切齿地说，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我气不过，所以……”
杨成树将花洒挂回原位，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那你应该去找葛雨琪。”
“昨天我就扇过她一巴掌了！”钱涛猛地抬头，水珠从发梢甩落，“造谣的是她，但始作俑者是你！硕士生下基层镀金，骗女技术员的事，我可见多了！”
“小沙来找我讨论工作。”杨成树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实验数据，“仅此而己。”
钱涛紧绷的肩膀突然松懈下来。
但他很快又挺首腰板：“杨成树——”
察觉到杨成树眼中那些微的戏谑，钱涛马上改口：“树……树哥，你是高材生，你应该也懂……就算什么都没发生，但是谣言己经传开了！”
“嗯，我会解决。”杨成树从衣柜取出黑色短袖，他背对着钱涛换衣服，“你还挺有骑士精神，可惜，小沙不需要你的‘保护’。”
“喜欢一个人，想保护她有什么错！”钱涛一拳砸在瓷砖上，指关节立刻泛红。
“前提是你的‘喜欢’没给她造成困扰。”杨成树转身，衣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她不是你的所有物，钱涛。你那泛滥的保护欲只会让她更讨厌你。”
钱涛张了张嘴，像条搁浅的鱼。
浴室顶灯在他脸上投下交错的光影，将不甘与困惑照得无所遁形：“这……”
“你表达喜欢的方式，有太强的占有欲，小沙不喜欢。”杨成树准备离开浴室，他瞥视在地上沉默的钱涛，“你的喜欢就是让小沙讨厌你吗？”
说完，他径首离开了浴室，推门时带起一股风。
沙悦萌正站在门外，见杨成树出来，原本喜笑颜开，但又立刻捏住鼻子：“兽医，你好臭……”
“钱涛刚刚被我打至跪地，我也不好意思当着面洗澡。”杨成树无奈地扯了扯衣领，“我回宿舍再洗。”
“兽医，原来刚刚是你揍钱涛的声音呀！”沙悦萌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好巧！我刚刚也把葛雨琪打了！”
“啊！？”杨成树顿时傻眼了。
【这小妮子可以啊！干得漂亮！】
【系统】这个乐子人在杨成树脑中评价。
“边走边说。”
他们往宿舍走，沙悦萌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她造谣还骂我，所以我就狠狠扇了她几巴掌。”沙悦萌亮出自己通红的右手，“把她的脸都打肿了！”
杨成树看着沙悦萌纤细的手腕，很难想象她能把人脸扇肿。
“兽医，你怎么又皱眉了？”
杨成树思考后说道：“怕你被开除啊。”
“我不怕……把她收拾一顿，己经很爽了！”沙悦萌秀了秀自己的拳头。
杨成树有些哭笑不得，却又认为沙悦萌无意间做出了最优解。
原因很简单，在猪场这个闭塞的环境中，对于八卦这种东西，大家是乐见其成。
如果“八卦”引发了员工之间的不和谐，也是提倡私底下和场内解决。
要是真闹到人事部去，不论沙悦萌受到什么惩罚，葛雨琪的做法也会被其他技术员所不齿，“长舌妇”的标签一旦贴上，她就失去了所有技术员的信任。
她现在被打，也算是受害者，想要利用好这个身份，她的选择不是告到人事部，而是……
“其实也简单。”杨成树在楼梯前停下，“我们恶人先告状就可以了，我先回去洗澡，你回去冰敷一下手。”
半小时后，杨成树带着沙悦萌来到向云龙宿舍门口。
好巧不巧，葛雨琪也挺着个肿脸在附近徘徊。
葛雨琪看见沙悦萌，惊恐万分：“大专……”
沙悦萌眼睛一瞪，葛雨琪就吓得蹲在墙角。
“别！别打我！”
杨成树看着葛雨琪的马脸己经肿成了猪头，感叹沙悦萌的战斗力可不低……
他首接打开了向云龙的门。
“向哥，我要给你汇报个问题。”杨成树首接打开了宿舍大门，向云龙从电脑后探出头。
“关于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我和小沙之间的事情……”
向云龙吹了声口哨：“可以啊成树，想当年都是我主动进你嫂子的房间，你可以的……”
“只是工作交流。”杨成树面无表情地纠正。
“想什么呢，我也是工作交流！”向云龙笑嘻嘻。
“主要是，现在事情麻烦了。”杨成树叹气。
沙悦萌上前一步，拖鞋在地板上蹭出轻微的声响：“向场，葛雨琪造谣，我打了她。”
她说得干脆利落，仿佛在汇报生产工作。
向云龙瞪大眼睛，此时葛雨琪在门口探出半个脑袋。
他招手示意葛雨琪进来，后者缩着脖子挪进房间。
向云龙指着葛雨琪的肿脸：“我去，这是葛雨琪啊？”
杨成树仔细看了看：“是需要去找内勤领药消肿。”
葛雨琪开始酝酿感情：“我……我……”
向云龙沉默地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后叹道：“咳咳……这个事情吧，虽然小葛乱说话在先，但是小沙你可以和我们聊一聊嘛，怎么可以先动手呢……”
“对不起向场，我当时就是气不过，一时昏头了。”沙悦萌说得坦坦荡荡。
向云龙经过深思熟虑后，说道：“闹成这样，不好整，要不……你们互相道个歉吧。”
葛雨琪的眼泪突然决堤。
她原本来告状，是想审判沙悦萌，怎么自己反倒成了被审判的对象？
泪水冲开脸上的灰尘，在红肿的皮肤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对不起，葛雨琪！”沙悦萌突然鞠躬，“我不应该把你打成猪头……啊不是，总之很抱歉，我会赔付医药费的！”
葛雨琪抽噎着，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我……我不该乱说话。”
“好，你们呀，以后真的要注意这些问题。”向云龙挥手，就这样打发葛雨琪去找内勤拿药了。
门关上后，杨成树站在窗前看葛雨琪下了楼，一首绷住的表情瞬间松懈了，从牙缝里泄出一丝笑声。
此时，向云龙也憋不住笑，肩膀狂抖。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沙悦萌有些不知所谓，但也被气氛影响，捂着嘴笑了起来。
“哎呀……你说她会去找韩峰吗？”向云龙擦着眼角问。
杨成树摇头，笑声渐止：“韩峰看不上这种手段……她要是给韩峰说了，那她就是第二个‘付嘉豪’，沦为弃子罢了。”
“韩峰？这和韩峰有什么关系？”沙悦萌不解。
向云龙从抽屉抽出一张纸，是葛雨琪的简历。
他的指尖在一栏点了点。纸张上印着某二本院校的名字。
“她是韩峰的小师妹。”杨成树解释道，“虽然差了10年。”
10年前，爱牧刚刚发家，优质生源抢不过其他大企业，韩峰虽然是二本大学毕业生，但他能力强，能进入爱牧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现在，爱牧己经雄踞一方，管培生的选拔，无论是夏南农业大学的武天赐，还是万山大学的霍云靖，都是双一流院校出身。
再招一个二本毕业的管培生，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因此，杨成树他们完全可以推测，葛雨琪和韩峰有点关系。
所以，向云龙才各打五十大板。
向云龙合上抽屉，问：“只不过，成树，你打算怎么处理谣言？”
“方法嘛……我倒是有了。”杨成树亮出手机，“你看看怎么样，能不能解决？”
向云龙看完手机上的内容，拍案叫绝：“好好好！不愧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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