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日，早上。
阳光透过遮阳棚的缝隙洒落，杨成树懒洋洋地靠在塑料椅上，看着谭志强熟练地冲洗着仔猪车。
高压水枪喷出的水雾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但很快被溅起的泥水打散。
今天的外围比往常热闹——
三个管培生也坐在棚子下，各自捧着手机，丝毫没有要参与洗车的意思。
谭志强不提让他们洗车，他们也不自告奋勇去洗车。
有一种和谐的默契美。
杨成树左看看，右看看。
霍云靖在看生物安全SOP，武天赐在看生物安全讲解视频，都算在学习。
葛雨琪则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飞快滑动，显然在玩某二字游戏。
杨成树眯了眯眼，突然开口：“我有个问题啊。”
“嗯？”霍云靖抬头。
“你们管培生的培养方案里，没要求掌握洗车技术吗？”
“没有。”霍云靖回答得很干脆，“但我们3号下午要参加生物安全线上考试，所以我在准备知识点。”
“看谭组长洗车，就很累的样子……”武天赐挠挠头，讪笑道。
葛雨琪没搭话，眉头紧锁——屏幕上金光一闪，专属卡池保底又歪到常驻五星了。
杨成树耸耸肩，不再多问。
看来，谭志强也没打算让管培生碰洗车这活儿，否则早该开口了。
所以，这家伙真的是韩峰的人吗？
【提示：距离任务二截止时间仅剩1天，请宿主抓紧时间！】
“知道了知道了。”杨成树在意识里不耐烦地回应，“我也想找漏洞，但谭志强这外围工作确实挑不出大毛病。”
【谭志强只是在机械执行生物安全流程，缺乏系统性思维。】
“你不能指望一个中年的老员工脑子活络得和小伙子一样吧？”杨成树叹气，他当然知道谭志强缺乏系统性的生物安全思维，就连从静区到脏区他也会消毒。
许多猪场的基层员工就是这样，因为缺乏认知，所以盲目消毒。
为了防控非瘟，甚至高层还鼓励消毒剂滥用的情况。
成本损失不低，对员工身体的损伤更大。
杨成树最近在总结梳理生物安全要点，打算外围工作结束后进行一次宣贯——当然，是“结束”，而不是“被辞退”。
这时，仔猪车缓缓驶入烘干房，司机曾师傅跳下车，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帮谭志强把烘干房的门关上了。
他大摇大摆地走来，看见杨成树，咧嘴笑了：“杨老师，又来监督啊？这几位是？”
“管培生，下来学习的。” 杨成树站了起来，从兜里摸出一盒烟，弹了一根给曾师傅。
“哦哦，又到管培生轮岗的时候了。”曾师傅点点头，看见有烟过来，首接用嘴一叼，抽出打火机就点燃了，“是玉溪！杨老师你也学抽烟了？”
“哪能跟你们一个德行啊，这是大厨给我的学费。”杨成树把烟揣进兜里。
他接受了【系统】的“建议”，真去要了一包烟给基层员工们抽。
“【系统】，我这一波操作可以加社交值吗？”杨成树露出一丝邪魅狂狷的笑。
【不能。】
“为什么？”笑容立刻垮下。
【我的意思是用烟来破冰，不是让你把烟散给老熟人。】
“小气鬼。”杨成树在意识里对【系统】竖中指。
【但是最近感觉宿主越来越开朗，没有之前那么压抑了，健康值+5分！】
“好耶。”杨成树竖起大拇指。
曾师傅猛猛吸着烟，完事后把烟头摁灭在墙上。
动作粗俗，让葛雨琪瞥见了，然后心里腹诽：下等人就是下等人。
“再来一根，抽完我就进去。”曾师傅张手就要。
杨成树又掏出一根递给他。
因为杨为民的职业，杨成树从小对司机就有亲近感。
小学的时候，杨成树跟着杨为民跑过一次短途运输。
杨为民憋着烟瘾开车的样子，他历历在目。
他记得初二的夏天，下晚自习前突然暴雨。
当他淋雨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熟悉的鸣笛声让他抬头看向马路——那里停了一辆货车。
杨为民摇下车窗，喊道：“儿子，上来！”
杨成树兴奋地跑向货车，爬进副驾驶：“老汉！你怎么在这里！”
“今天运枪械，回来得晚，下雨了，就来接你了。”杨为民立刻掐灭烟头，“还好吧？”
“己经淋湿了。”杨成树哆哆嗦嗦。
“穿上。”杨为民把深蓝色工作服丢给他。
大货车前进，被宽大工作服裹成粽子的杨成树看着道路前面的轿车，就像在看减速带。
杨成树最喜欢老贼作品里师兄这个角色。
因为他是司机的儿子。
自己也是司机的儿子。
因为他的老汉表面上是司机，其实是保护世界的人。
自己老汉现在是运输枪械的司机，退伍之前也是保家卫国的人。
可惜师兄没能和他老汉一起灭了奥丁。
所以，在同学嘲笑他老汉是个“臭开车的”时，杨成树第一次露出了百兽之王的獠牙与利爪。
杨成树看着曾师傅点燃第二根香烟，心里想，要是师兄老汉开的不是迈巴赫，而是自己老汉的货车该多好。
区区奥丁，不过是一条减速带罢了。
“舒服啊～”曾师傅吞云吐雾。
“看你这架势，在车上没抽够？”杨成树把玩着手里的烟盒。
“抽够了，但是抽别人的烟更舒服，特别是大厨那个叼毛的。”曾师傅得意地笑，“他小气鬼一个，从不散烟……还是你小子牛。”
杨成树忽然冲他比了个手势，压低声音：“曾师，今晚我做夜宵，一起搞点？”
曾师傅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你太猛了，我喝不过。”
“小酌怡情嘛。”
“不喝不喝，明天还要跑长途呢！我怕到时候——我停不下来。” 曾师傅没憋住笑，“前面全是减速带。”
“你这猪车开得比百吨王还猛，国道上谁敢拦你？”杨成树故作严肃，突然唱了一句，“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
曾师傅一听，哈哈大笑，杨成树也跟着笑起来。
“砰！”
葛雨琪猛地拍了下桌子，保底歪卡的怒火瞬间爆发：“别人不想喝你还偏要劝？你凭什么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
笑声戛然而止。
曾师傅和杨成树对视一眼，眼神交流——
曾师傅：这小姑娘吃枪药了？
杨成树：冲我来的，你别管，快去洗澡。
曾师傅识相地溜了。
杨成树则看了眼呼吸急促的葛雨琪，心里想我昨天拷打你再先，你发发火也正常。
他转身走向烘干房的位置，看看谭志强做什么。
武天赐和霍云靖面面相觑，明智地选择沉默。
烘干房外，谭志强正调试着温度控制器。
“谭组，在忙啥？”杨成树凑过去。
“设置烘干参数。”谭志强头也不抬，“68℃，40分钟……得嘞。”
杨成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怎么确认烘干房里的温度真的达到了68℃？”
“里面有温度计，数据会同步到电脑上。”
“数据？”杨成树眼睛一亮，“让我看看！”
谭志强点点头：“领导，晚上整理完就给您看。”
杨成树心里己经记下了这件事。
数据，多么美妙的两个字，或许能告诉他一些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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