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日，早上，阳光毒辣地要把铁云猪场外围烤化。
遮阳棚下，杨成树打着哈欠，赤着上身瘫坐在塑料椅上，嘴里叼一根雪糕棍。
【哎哟，宿主，你真不害臊呀！】
“又没人看！”杨成树含糊地嘟囔，舌尖舔了舔嘴角残留的甜味。
这批雪糕是当地农业局送来的慰问品。
由于消毒程序麻烦，内生活区的技术员们无福消受，最终全便宜了杨成树——毕竟谭志强不爱吃甜的。
早上卖完猪，洗完澡，空调房里躺腻了，他就出来躺着。
杨成树眯着眼，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
排水渠倒灌的问题己经整理成报告，上报给韦俊贤，对方回复得很干脆——
「做得好！」
「这个问题很隐秘，兽医进场检查的时候如果不是恰好遇见食材消毒，可能都不能发现。」
杨成树当时还问：「那看监控呢？」
几分钟后，韦俊贤调出监控截图，发现摄像头只能拍到蔬菜机片区，根本看不见污水流向。
「监控的位置也要调整。」杨成树建议，「可以设置两个镜头，一个近景一个远景，全方位查看。」
「你的建议很好，但这需要我们和工程部协商如何改造。」韦俊贤回复，「总之，这个问题我会处理。」
「好嘞」
最后，韦俊贤还补了一句：「成树，看见你没有在外围沉沦，还能掏出这么个大发现，我就放心了。」
杨成树没提谭志强不让他洗车的事——就算韦俊贤强行命令谭志强配合，也解决不了本质问题。
反而可能让【任务二】的进度从40%倒退回去。
正想着，谭志强从浴室里走出来，看见杨成树还光着膀子。
他挠了挠头：“领导，您最好穿上衣服，等会有人来，还有女生。”
“昨天不是返场日啊？”杨成树随口道，抓起一件黄色短袖。
猪场有严格的返场日规定，铁云的返场日是4号、9号、14号、19号和24号。
除了返场日，任何人想进场都得单独申请。
杨成树是13号隔离，14号进场。
若不是入职恰好是12号，他还要在外面等几天。
韩峰是18号隔离，19号进场。
就连韩峰都得遵守规矩。
所以，今天能进来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什么大领导下来视察了？”杨成树把短袖套上，结果他拿成了M码，非常紧，贴身的短袖甚至勾勒出杨成树宽肩细腰的身材。
【宿主，以后你只能穿M码！养眼！】
【系统】在脑子里嗡嗡叫，杨成树揉着头：“我现在就去换XL码。”
“这个，说是管培生下基层学习了。”谭志强压低声音。
杨成树脱衣服的动作一顿，然后说话也非常放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领导，原来就是勾八管培生啊。”
“领领领导……导，您说脏话了？”谭志强瞪大眼睛，显然被杨成树的反常惊到了。
杨成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捂住嘴偷笑：“哎呀，管培生嘛，我懂，就是骗学生娃进来干苦力的。”
他对“管培生”这三个字印象，完全是因为本科有个师弟，毕业后进了动保公司当管培生。
钱没挣多少，杂活干了一堆。
211大学动物医学本科生，把岗位轮了一圈，最后被派去跑销售。
半年喝得胃出血，最后辞职养病去了。
再后来，杨成树研三时见到他。
对方抽着烟，一脸沧桑：“勾八管培生，狗都不当。”
【宿主，爱牧的管培生，本质是企业亲手培养自己的综合管理人才，所以要在基层轮岗，最后都会调回总部的。】
杨成树明白了，这是在培养嫡系。像他这种社招来的兽医，甚至是跳槽来的兽医，那就是庶出！
【系统】调出爱牧集团的校招网，里面有之前的管培生给24年新入职管培生的寄语。
其中，漠北大区的兽医副经理是22年管培生，沙洲农业大学的兽医专硕，24年3月成为了兽医副经理，接韦俊贤的班。
“厉害啊，这家伙和我本科同级，因为是两年制专硕所以比我早一年硕士毕业……居然两年就成为了副经理。”杨成树不禁赞叹，要知道韩峰都在兽医的位置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才做了副经理。
学历层次是一方面，管培生身份就是另一方面了。
【是的，如果是硕士学历的社招兽医，成为兽医副经理估计要3年，而管培生经过1年的培训后定岗为兽医，就可以参与副经理竞聘。】
也就是说，最快速度的话，管培生在定岗后马上竞聘，只要1年就能成为兽医副经理。
杨成树顿时有点懊悔自己毕业的时候先去做了科研助理，还缴纳了五险一金，沦为社招兽医了。
谭志强见杨成树从发呆变得咬牙切齿，继续压低声音说：“领导，爱牧的管培生和你说的情况不一样，都是总部的金宝贝。”
“怎么个宝贝？”杨成树不再懊恼，管培生有优待，但是他有【系统】啊！
谭志强生怕被厨房里的大厨听见：“去年有个管培生下来学习，第二天就给总部汇报说大厨做的菜不好吃，他想吃扣肉。”
“结果呢？”杨成树明知故问——扣肉，反正他到铁云猪场以来是没有吃过。
有时候他点菜，比如想吃辣子鸡。厨师只会一副臭脸：“自己做！”
然后又说：“顺便教我。”
谭志强咂咂嘴：“第二天就杀猪做扣肉了，那天……全场的人都跟着享福了。”
“啊？”杨成树震惊。
扣肉可是费时费力的菜，厨师居然愿意做？
明明昨天学回锅肉都觉得豆瓣酱和甜面酱的配比计算很麻烦！
“这管培生，还真被集团当祖宗供着咯？”杨成树叹为观止，打破了他对“管培生” 就是“干杂活的苦力”这样的刻板印象。
“是啊，可得好好供着！”谭志强看了眼地上七七八八的雪糕棍，“领导，这雪糕还剩多少？”
“你去冰箱里数数？”杨成树随口道。
谭志强真去数了。
他回来时一脸严肃：“领导，这雪糕你后面每天只能吃一根，剩下的要给管培生。”
“不是，为什么啊？”
“因为他们今天到7月4号，都在外围学习。”谭志强面露难色，“我的库存也不多了，要是一个人给一箱可乐，我……”
“那给一瓶呗？”
“这有点拿不出手……”
“行吧，那就把雪糕利用上。”
正说着，公车缓缓驶入外围大门。
经过例行消毒，三个校园气未脱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两男一女。
为首的女生个子不高，有点马脸。她应付着谭志强的殷勤：“谭组长好，我是葛雨琪，这西天在外围学习就麻烦你了。”
说着，葛雨琪目光扫过躺在椅子上打哈欠的杨成树。
她心里不免腹诽：就连外围组长都对我们毕恭毕敬，你一个小小的洗消员怎么敢躺在那不迎接我们？
“不麻烦，外围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谭志强笑呵呵地从冰箱里拿出三根雪糕，一人发了一根。
“三位同学从总部过来，舟车劳顿，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学习外围业务。”
三个管培生点点头，吃着雪糕聊着天，之后就陆续进了外生活区。
他们不搭理杨成树，杨成树也懒得搭理他们。
他依旧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只不过，心里在想，哦，他们也要学习外围工作啊……
那谭志强会让他们接触洗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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