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9日，早上八点。
隔离中心的闹钟准时响起。
杨成树掀开被子，迅速洗漱完毕。他拎起昨晚就收拾好的行李就下了楼，喝着粥等待班车到来。
杨成树和一起回铁云猪场的饲养员有说有笑地上了班车，车窗外的景色逐渐变成了田野，杨成树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思绪却飘到了电脑里的抗体数据上——10月的抗体效价都达标，但离散度在8%到12%，这个不上不下的数字让他想起郝忠所在的黑地猪场。
【宿主，别想太多，先回场里看看情况再说。】
杨成树“嗯”了一声，低头给向云龙发了条消息：「向哥，我半小时后到。」
向云龙：「OK！我让秋妹给你准备好换洗衣服！」
推开宿舍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杨成树皱了皱眉，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窗通风。
桌上积了一层薄灰，床单也有些潮。
看样子，夏迎秋没有做定期打扫。
当然，杨成树并不想因此责怪夏迎秋，她最近也被审计的任务搞得焦头烂额。
杨成树利落地换上新床单，擦了桌子，又用卫可水把地面拖了一遍。
【系统】忍不住笑：【宿主，你打扫卫生的样子好利落。】
“收拾干净好工作。”杨成树打开空调除湿，在电脑上登录管理系统，调出最近三个月的抗体数据。
屏幕上的折线图清晰地显示：7月至今，离散度始终维持在这个区间。
杨成树又调出更早的记录对比——除了李得助混用稀释液那次飙到接近失效，其他时间确实也在这个区间波动。
【系统】进行分析：【如果长期稳定在这个水平，应该没问题。】
杨成树摇摇头：“谢星凰分享过西台猪场的数据，离散度一首控制在6%左右。都是一个品系的母猪，怎么可能……”
【西蜀和岭西的地域差异，饲养管理的差异，都可以考虑考虑。】
“很奇怪啊，同样的疫苗，同样的免疫程序，为什么我们场就是压不下去？”
【毕竟西蜀是总部所在地，岭西是前两年才开启的大区，体系化不是一个级别吧？】
杨成树正思索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陆松的大嗓门：“徒儿！你可算回来了！”
“师父，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杨成树诧异，“这还没有到下午啊？”
“知道你今天回来，我们出来杀猪！”陆松站在门口叉腰大笑，头上叼毛一抖一抖。
钱涛也从他身后钻出来：“树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留！”
杨成树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了过去：“那我也来帮忙吧，我们留一些横膈膜，里脊肉和五花肉，晚上做烧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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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己经完成了分肉工作的三个人坐在杨成树宿舍里聊天。
钱涛帮杨成树削苹果，说自己最近的治疗情况：“这段时间母猪跛脚有点多，但是我一针青链霉素下去，三天后就好多了。”
杨成树接过苹果，问：“再配上地塞米松，要是看见关节，估计是链球菌感染。”
钱涛笑着答应，摸了摸寸头，又拿了几块压缩饼干放在杨成树的床头。
陆松拎着可乐，一屁股坐在杨成树的床上：“邹耀那叼毛滚蛋后，后备舍顺多了！现在那群小母猪达标率可高了！”
“师父现在是后备舍的代理组长。”郑平也下班了，抱着西瓜走进来，边切边聊配种舍的近况，“最近配种舍的断配率也是90%以上，王总上周还表扬了我们。”
杨成树笑着递过纸巾给他擦手：“看来我不在这半个月，你们干得比我在时还强。”
“那肯定啊！”郑平得意地咬了口西瓜，“不过你回来更好，那群老叼毛看见你就老实了。”
正说笑着，徐磊和沙悦萌推门而入，徐磊脸色却不太好看。
“兄弟，我这边有点状况啊！”徐磊知道杨成树回来，立刻拿着记录表到了他宿舍，“下游反馈，最近两批断奶仔猪腹泻率升高，怀疑是我们这边的问题。”
杨成树快速翻阅记录：“腹泻日龄？粪便性状？排除病毒感染了吗？”
“主要集中在断奶后3-5天，黄色稀粪，抗生素治疗效果一般。”徐磊补充道，又拿出抗原检测结果，“常规腹泻病毒都检查了，包括PED，都是阴性。”
“水样性腹泻啊……可能是细菌感染。”杨成树略一沉吟，“今晚我做个断奶保健方案，明天开始执行。让育肥场那边采集仔猪粪便拭子送实验室做细菌分离和药敏试验，我好做治疗方案。”
“兄弟，半个多月不见，你更靠谱了啊！”徐磊忍不住赞叹。
沙悦萌站在旁边，兴奋地说：“兽医，我现在还负责母猪产后护理，能独立处理难产和子宫炎了，昨天还帮一头初产母猪接了13头活仔！”
“可以啊。”杨成树为她的进步感到高兴，“小沙你竞聘接产组组长没有问题吧？”
徐磊点头：“我觉得没问题！”
“哎呀，我还没打算竞聘……”沙悦萌忽而脸红，但也忍不住高兴。
众人一阵欢呼，陆松用冰凉的可乐罐碰了碰她的脸。
“沙沙真害羞了！”
“哎呀！松哥！”沙悦萌接过可乐，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那我年底去试一试，竞聘不上你们也不能笑我。”
“怕什么，我年底也竞聘。”陆松竖起大拇指，“后备舍组长是我的岗位了！”
就在这时，杨成树余光瞥见门口一道身影闪过——是袁沐晨。
这个内向的男孩探头看了一眼喧闹的宿舍，又悄悄退了出去。
杨成树没有叫他进来，而是和伙伴们继续聊天。
等他们都回去休息了，杨成树的房间里多了不少零食，他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做着断奶仔猪腹泻防控方案，敲门声轻轻响起。
“请进。”
袁沐晨低着头走进来。
“杨老师，我有事情想和你说。”他声音发颤。
杨成树合上电脑：“坐吧，喝茶还是咖啡？”
袁沐晨摇头，他抬头看着杨成树，眼里都是害怕：“我可能……发现了一些问题。”
杨成树眉头紧蹙，他意识到了问题也许很严重：“你说。”
“7月份开始，每次领用的疫苗瓶数对不上。”袁沐晨手指紧扣，“我发现李得助……”
杨成树瞳孔一缩：“李得助做什么了？”
按道理来说，免疫前领用疫苗都会写申请单，杨成树没发现问题。
袁沐晨咽了咽口水：“每次免疫前一天晚上，李得助去仓库拿疫苗，都要用很久的时间。”
“然后呢？”
空气骤然凝固。
袁沐晨开始发抖，他牙齿打颤：“昨天……我昨天下了晚班，看见库房的灯还亮着，我怀疑是其他人没有关灯……”
袁沐晨忽然停顿。
杨成树没有说话，他严肃地看着袁沐晨。
“我发现……我发现李得助把一瓶伪狂犬疫苗稀释分别加入了3瓶猪瘟疫苗稀释液中！”
【宿主，混用稀释液的问题，看样子变得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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