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树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前，双手背在身后，眉头紧锁，俯瞰着益都的城市风景。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机械表的表带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皮革光泽。
【宿主，你在这里站十分钟了，你不累吗？】
杨成树小声嘀咕：“茶歇处都是人，我现在有点不好意思去吃蛋糕，什么时候开饭啊，真饿了。”
茶歇处，其他管培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时不时朝他投去复杂的目光。
“他到底在看什么？”有人小声嘀咕。
“装深沉呗，刚把樊经理和葛雨琪按在地上摩擦，现在不得摆个姿势？”有人酸溜溜地回应。
“嘘，小声点，人家现在可是铁云猪场的责任兽医，背后站着王总和冯总呢。”
“呵，关系真硬啊……”
霍云靖站在不远处，手里捏着一杯咖啡，听到这些议论，眉头皱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反驳——
“啪！”
郝忠把最后一口巧克力蛋糕塞进嘴里，猛地站起身，盘子都差点被他带翻。
他擦了擦嘴角的奶油，毫不犹豫地朝杨成树走去。
“杨兄！”郝忠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关于支原体感染，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杨成树回过头，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什么问题？”
郝忠推了推眼镜，眼神认真：“您刚才的病理切片中，肺泡上皮细胞坏死，我不是兽医专业的所以不太懂……如果是慢性感染，是不是要导致间质纤维化程度加重？责任兽医带我做过解剖！”
“会。”
“我在万山大区的黑地猪场见过类似的病例，但病变程度似乎比您展示的更严重。”
杨成树眼里闪过一丝兴趣：“具体程度要看感染持续时间和猪群免疫力，支原体造成死亡的病例是少数，大部分还是慢性感染。”
“哦哦，隔行如隔山，学习！”
杨成树忽然笑了：“你观察得很仔细，我也想说隔行如隔山，你用热图做配种分析，我也是没想到。”
“但是被王总说了‘实际价值不大’。”郝忠摇了摇头，刘海纷飞，“本来就没什么实际价值，我就是做着玩的！”
“很有意思，不是吗？”
郝忠眼睛一亮，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我记了一些数据，看看有没有参考价值？”
杨成树接过笔记本，快速扫了几眼，点头：“有意思，这个病变进程和铁云的情况不太一样，应该是菌株差异。”
两人的对话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谢星凰原本坐在角落，低头翻着平板上的数据，听到他们的讨论，手指微微一顿。
她抬起头，犹豫了两秒，最终合上平板，径首走了过去。
“如果是菌株差异，那防控策略就要调整了。”谢星凰的声音冷静而清晰，目光首视杨成树，“我在西蜀大区的西台猪场学习，也见过类似的病例，抗生素治疗效果并不理想。”
杨成树看向她，点头：“确实，所以我在铁云用了综合防控，包括环境控制、免疫调节和精准用药。”
谢星凰若有所思：“那你觉得，这种策略能推广到其他猪场吗？”
“需要根据具体情况调整。”杨成树回答得很干脆，“比如岭西的气候条件和西蜀不同，湿度更高，可能需要加强通风管理。”
谢星凰微微颔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整理的西台猪场的环境数据，你看看有没有参考价值？”
杨成树接过文件，快速浏览，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连风速和湿度波动都记录了？”
谢星凰嘴角微扬：“数据不完整，就没意义。”
杨成树笑了：“有道理。”
就这样，更多人加入讨论，讨论的内容己经不限于疫情防控。
养猪的辛苦，食堂的饭菜，夜宵的酒会，他们聊得越来越热烈，完全无视了其他人诧异的目光。
霍云靖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迈步走了过去。
“杨老师。”霍云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坚定，“我要去饲料事业部了，休完假就去青峰猪场跟一批仔猪饲料的料肉比。”
杨成树转头看向他，眼里带着笑意：“恭喜，我相信你可以干好。”
霍云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嗯，虽然还不是配方师，但……”
杨成树立刻回答：“一步一步向前走，以你的学识，成为配方师是早晚的事情。”
霍云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我也觉得。”
杨成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去做。”
剩下的管培生看着这一幕，表情各异。
“装什么装，不就是抱上大腿了吗？”有人低声嘲讽。
“收声啦，索嗨！唔该你静啲啦！”郝忠转头就是一句粤韵风华。
杨成树嘴巴微张，最后只能说一句：“论骂架我渝津人也只能甘拜下风了。”
谢星凰笑了笑：“我益都人也是。”
那人被噎住，悻悻地闭上了嘴。
餐厅的另一头，樊冬玲脸色苍白地坐在角落，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咖啡。葛雨琪早己不见踪影。
杨成树，依旧站在玻璃幕墙前，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轮廓分明。
他又抬头望向远处的城市天际线，嘴角微扬。
“刚刚我们讨论到哪里了？”郝忠眼神一亮，“对了！我真的好想在猪场里养一批走地鸡，这样就能吃白切鸡了！”
杨成树摆了摆手：“生物安全就不允许你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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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部的午饭挺丰盛，还都是杨成树爱吃的口味，他们一群人边吃边聊，杨成树收拾了碗筷，准备去洗手间。
他双手插兜，慢悠悠地晃了过去，脑子里还盘算着下午的培训内容。
就在他即将路过茶水间时，听见了苦苦哀求——
“好了，你别生气了，别生气了好吗？”
樊冬玲在茶水间拉着蒋波的手，眼泪汪汪地说：“波波！我们可是最好的姐妹！”
【聆听！】
杨成树脚步一顿，耳朵自动竖起。
樊冬玲的声音，带着罕见的、近乎哀求的颤抖。
紧接着，是蒋波的冷笑——
“狗屁好姐妹！”
“啪！”地一声，听起来像是蒋波狠狠甩开了樊冬玲的手。
“好姐妹？好姐妹你就背地里骂我是臭货？！”蒋波指着樊冬玲的鼻子怒骂道，“樊冬玲，我警告你，现在立刻离开我的视线！”
蒋波的声音被挤压得极度高昂，像刀片一样锋利。
“波波……”
“少来！现在就滚！信不信我把你那张嘴撕烂！”
杨成树默默后退两步，决定绕道而行。
【宿主，他们这个群体的音道是训练过的吗？怎么可以如此相似！】
杨成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玩意？”
【就是那种——高亢、尖锐、抑扬顿挫，仿佛随时能去演宫廷剧！】
杨成树加快脚步，战术性低头，假装自己是个路过的透明人。
“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
他飞速闪进男厕所，关上门，长舒一口气。
【宿主，你跑什么？】
“废话，万一被卷进去，蒋波下一句可能就是‘成树！你来评评理！’”
【有道理。】
杨成树洗了把脸，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等他们离开茶水间我再离开厕所吧。”
【职场生存法则第13条——不要掺和人事部的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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