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如金，透过那厚重的牛皮军帐，仿佛被筛子过滤过一般，在曹操的案头洒下了一道道明暗交错的光痕。这些光痕如同神秘的密码，交织在曹操的案牍之上，使得整个场景都显得有些扑朔迷离。
而在这光与影的交织中，曹铄却大咧咧地盘坐在青州地形沙盘之上，他的姿态随意而放纵，仿佛这里并不是严肃的营帐，而是他自家的后花园。他的指尖轻快地转动着半块黍米饼，那黍米饼在他的手中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灵活地旋转着。
然而，随着黍米饼的转动，一些细小的饼渣却簌簌地落下，如同一场微不足道的小雪。这些饼渣仿佛有着自己的意志，它们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沙盘上标注着“管亥”的木偶头顶，仿佛是给这个木偶戴上了一顶别致的“帽子”。
"逆子！"曹操突然拍案，惊得帐外夏侯惇的刀鞘撞上门柱，"缴了三十万兵甲，就换来这破玉佩？"龙脊槊斜倚的帐角处，张燕的螭纹佩正在晨光里泛着诡谲青芒。
曹昂解下大氅，轻轻地罩住了弟弟的肩头，十五岁的颀长身形与曹铄如镜中双璧："父亲息怒，此物可抵十万精兵。"他指尖抚过玉佩内侧的蛇形刻痕，"管亥妻女在黑山为质八年，这蛇纹正是其女襁褓印记。"
曹操的指节轻轻叩击着案上的密报，那是戏志才连夜送来的密报。忽然抬起头，眯着双眸打量着次子：少年玄甲未卸，眉梢间还沾着征战的血渍，啃饼的模样，与西年前离开家独自外出学艺的那个拽着自己衣角讨糖吃的垂髫小儿的样子逐渐重叠。
"听说你让赵子龙教管亥枪法？"曹操的嗓音里混着父亲才懂的涩意。帐外适时传来金铁交鸣，赵云正用无头枪指点管亥刺击的破绽——那青州汉子每招都冲着假人咽喉去。
曹铄吮掉指尖的饼屑，站起身来，从沙盘捏起个陶俑摆到曹操面前："父亲你看，张燕的十万黑山军盘踞在太行山，就像卡在咱喉头的刺。"陶俑手中的微型马槊突然戳向曹操袖口，"但若这根刺能扎进袁本初的眼里..."
"放肆！"曹操拂袖扫落陶俑，眼底却掠过一抹笑意。这时，曹昂适时给曹操递上一杯温茶："二弟的意思是驱虎吞狼。"
管亥被押进帐时，锁链故意拖得哗啦响。曹铄忽然跃下沙盘，扯开管亥的衣襟——胸膛上竟纹着与玉佩相同的蛇纹。"昨夜火光太暗没瞧清吧？"曹铄笑着将玉佩按在纹身上，“张燕欠我一个承诺，持此玉佩可换回你的妻女。”
那铁塔般的汉子，犹如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突然之间就在地，双膝跪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的额头与坚硬的青砖猛烈撞击，竟然将那青砖都磕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曹操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的右手不自觉地着自己下巴上那一小撮短须，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两个儿子。
大儿子曹昂正一脸关切地用手中的绢帕轻轻擦拭着弟弟曹铄颈间的血污，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生怕弄疼了弟弟。而弟弟曹铄呢，却在哥哥擦拭血污的时候，突然调皮地冲着曹操挤了挤眼睛，那狡黠的神色，竟然与他的生母临终前的模样如出一辙！
"我帐下缺个督尉。"曹操突然将玉佩抛给管亥，"带着你的旧部去幽州边境，回来后论功行赏。"又补了句，"听闻袁本初近日猎得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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