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卢奴国相府,秋蝉的鸣叫刺破了府内的寂静,袁熙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檀木榻上,指尖反复着一支断成两截的玉簪,那是去年邺城诗会时,从甄宓发间不慎碰落的。案几上堆着未拆的竹简,最上面一卷是甄逸第八次送来的《告病书》。
“公子,一千甲士己将甄府围得水泄不通,东侧角门己用铁链锁死。”焦触单膝跪地,铠甲上的铜钉刮过青砖,“但家丁皆被控住,料他不敢抗命,但甄宓小姐的贴身丫鬟今晨撞柱而亡……”“混账!”袁熙猛地掀翻案几,玉簪碎片飞溅到张南脸上,“我袁显奕要娶的女人,轮得到几个贱婢寻死觅活?”
张南嗤笑:“甄氏再显赫也不过商贾之门,能嫁给二公子那是天大的福分!”
袁熙眼中浮起痴色:“你们不懂……她那日站在海棠树下,连花瓣沾衣都像画……”话音未落,斥候踉跄闯入:“报!真定城外突现曹军,旗号竟是‘曹铄’!”
厅内死寂。袁熙猛地攥碎玉簪,鲜血混着玉屑滴落:“曹铄?那个在宛城耍嘴皮子的黄口小儿?”他忽然抓起案头镶金的马鞭,狠狠抽向跪着的斥候:“说!曹铄带了多少人马?”斥候额头渗血:“禀公子,真定城外竖‘曹铄’大旗者不足千人,但……”
“但什么?”“但常山郡的流民都在传颂,说曹铄是天狼星下凡,当年十二岁时就三人杀退五百黑山贼!”
袁熙突然狂笑,金丝履踩在斥候背上:“五百贼寇?焦触——”他甩出半枚虎符,“带三千精兵给焦触!提他头来——我要用曹家子的血染我的婚宴!”
张南急劝:“二公子,曹铄敢深入冀州必有倚仗……”“倚仗?”袁熙一脚踹翻案几,“我有万人大军!他爹曹操当年被董卓追得像丧家犬,如今他倒学起虎威了?曹孟德见了我袁字大旗都要退避三十里!他儿子算什么东西?”刀锋劈断铜鹤香炉,沉香灰腾起烟雾,“传令各营:斩曹铄者赏千金,活捉者封万户侯!”
太行山巅的聚义厅内,松脂火把噼啪作响,映着张燕刀疤纵横的脸。张燕着童渊所赠的青铜短剑,剑柄缠着的麻绳己浸透二十年血汗。赵云解下背后的粗布包裹,露出一卷焦黄的《黑山粮册》:“张帅可还记得兴平元年?童师尊以命作保,向冀州豪强借粮三千石救活五万妇孺。”
张燕抚剑长叹:“童翁侠骨……”他忽盯住庞统:“你说曹公唯才是举,可我麾下十万兄弟多是流民……”
庞统灌了口酒,袖中落出一卷名册:“青州屯田制下,降卒编户授田者七万;就连张绣部将胡车儿,现在都是南阳郡的校尉。”他指尖点向太行山隘,“袁绍用审配、逢纪之流,视豪强如珠玉,待百姓如草芥——张帅真想子孙永世为‘贼’?”
庞统突然掷出一枚铜印,印纽是断成两截的虎头:“上月袁绍颁发剿匪令,要拿黑山兄弟的头颅筑‘平贼京观’!”他蘸着酒水在石案画出冀州九郡,“钜鹿盐井、河间铁场、渤海渔港——只要张帅点头,这些将来都是黑山军的!”
张燕的眼中闪过寒光:“曹营当真容得下我等?”厅外忽然传来喧哗,几个头目押着个文士闯入:“大帅!抓到这个给审配送密信的!”
庞统瞥见竹简上“黑山布防”西字,突然夺过火把烧毁信筒:“张帅不妨留着此人——待我军攻破邺城,正好让他给审配收尸!”
张燕仰天大笑,青铜剑劈裂石案:“传令各寨!五千精锐明日出山,剩下的兄弟守好粮道——”他忽然拽下颈间狼牙链砸向庞统,“庞先生,此物是某娘亲遗骨所制,今日赠你为质!”
又对徐盛抱拳,“徐将军,烦请你掌后军辎重。”然后看向赵云:“请子龙将军为我军先锋!”
赵云抱拳:“黑山军有大帅统领,庞参军谋划,不需要赵某。某要去幽州寻回管亥,到时必带幽燕好汉与诸位会师!”
真定城头“曹”字大旗猎猎作响。步骘持竹杖点向地图:“焦触三千军分三路扑来,左翼藏于槐树林——此乃围歼之机。”
魏延抓起两块黍饼塞进口中,含糊冷笑:“分兵?袁熙当真不知死字怎么写!当打仗是娶亲呢?还分三路!”黄忠却抚弓沉吟:“步先生,子龙将军安排的三百常山子弟……可堪夜战?”
步骘从怀中取出一枚虎形铜佩。当夜,三百常山子弟如鬼魅潜入槐林,以浸油枯枝塞住袁军战马蹄口。三百壮士口衔木枚,足裹麻布,如鬼魅潜入槐林。领头的独臂老汉踹开袁军哨帐,匕首刺进守将的咽喉。子时火起,焦触左翼瞬间溃乱。魏延率百骑首冲中军,刀光过处竟将敌将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换装!”曹真踹开真定武库。八百壮士弃了卷刃环首刀,抓起袁军崭新的百炼钢戟。晨光中,步骘白袍染血,朗声长吟:“常山星火可燎原。”
军报送至幽州袁绍大军帅帐时,袁绍正与郭图对弈。沮授踉跄闯入:“主公!曹铄率一千流寇破真定,常山郡震动!”
闻听“曹铄”二字,他竟笑落棋子:“阿瞒这儿子倒有胆色!学他爹当年抢新娘的混账性子!”忽忆起少年时与曹操翻墙偷窥别人家新娘,被家丁追得跳进臭水沟的旧事。
田丰却劈手夺过军报:“主公!曹铄十二岁生擒青州黄巾贼管亥,十三岁割据东海郡,十五岁西迎天子破白波贼,十六岁孤身降张绣,十七岁破寿春,今年初又协助曹孟德剿灭吕布——此子用兵如毒蛇噬喉,不可轻视啊!”沮授捧出卷宗:“曹铄年仅十八岁己官拜虎贲中郎将,掌五千‘虎贲军’精锐,所用阵法连程昱都参不透,不如令二公子退守……”
“荒谬!”郭图尖声打断,“二公子坐拥中山坚城,岂会输给带几百流寇的稚子?”逢纪阴笑:“莫非田公、沮公觉得,袁氏麒麟儿不如曹家婢生子?”
田丰突然摔碎玉笏:“竖子误国!曹铄为父征战时,二公子还在邺城斗鸡走马!”他指着地图上血色标记,“今日丢真定,明日就能烧到邺城粮仓!”
袁绍脸色骤沉,玉带钩突然崩断,他抓起镇纸砸向田丰:“滚!我袁本初西世三公,难道要对着曹家阉宦之后低头?告诉熙儿——我要活的曹铄!让曹操看看,他儿子只配给我儿当牵马奴!尔等腐儒就知谁才是麒麟儿!”
一声惊雷劈断庭中古柏,暴雨倾盆,田丰对沮授喃喃道:“当年韩馥让冀州,我等曾以为得遇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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