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曹操挟平定青州黄巾的威势会师陈留。残阳将芒砀山染成赤金，曹操马鞭遥指陈留城郭时，密林深处忽起腥风。爪黄飞电惊得人立而起，曹铄的龙脊槊己挑飞三支钉入树干的短戟——戟刃泛着幽蓝，分明淬过虎骨毒。
"保护主公！"曹洪劈开荆棘，却见丈余外的溪涧旁，铁塔般的巨汉正掐着猛虎咽喉。那吊睛白额虎利爪刨地，竟在青石上犁出半尺深沟。
"好畜生！"庞德铁槊嗡鸣如雷，"这虎头归俺了！"
话音未落，巨汉暴喝震落松针，双臂筋肉虬结竟将猛虎抡圆砸向山壁。虎颅迸裂的刹那，曹铄瞥见他腰间皮索串着十二颗狼牙。
巨汉抹去虎血，双铁戟插地大笑："哪来的官军崽子抢你爷爷的猎物？"
庞德槊尖点向溪涧："西凉庞令明，借你项上人头下酒！"
暮色中两股罡风对撞，铁槊与双戟迸出的火星点燃枯草。曹铄的龙脊槊突然横架二人兵器："要打去开阔处！"
三百亲卫立刻清出三十丈空地，马蹄踏落的碎石成了天然界碑。
第七十九合，庞德槊杆扫断碗口粗的拴马桩；第一百五十六合，巨汉左戟劈裂青石棋盘；第二百西十西合，两人甲胄尽碎，古铜色背肌上汗血交融。
"痛快！"庞德吐出口中血沫，"待俺换匹..."
巨汉右戟突然脱手，擦着庞德耳畔钉入柏树："你输了。"
铁戟柄端，十三道刀痕赫然在目——正是方才交锋次数。
曹铄看着巨汉，忽然想起巨汉、双铁戟、逐虎过涧是谁了。笑着解下犀皮水囊掷去："壮士可曾听过陈留孝子典韦？"
巨汉接囊的手骤然僵住，双戟在青石上刮出火星："你怎知某家老母..."
"令堂坟前松柏，可是你亲手栽的？"曹铄指向他腰间褪色的五色缕，"这端午长命缕，该换新的了。"
这一场斗将，看的曹操将眼眸眯了又眯，突然策马上前，大氅扫过典韦的脊背："亲卫营缺个督尉，尔从此护卫左右。"
"某家不..."
"月俸三百石，准你清明回乡扫墓。"
典韦双戟坠地，山响中单膝跪地："典韦愿为曹公执戟！"
陈留城头升起玄鸟旗时，荀彧的素舆碾过朱雀大街。八名力士抬着的鎏金诏书匣，在晨光中晃得人睁不开眼。
"镇东将军，领兖州牧！"宣旨宦官尾音发颤。曹操接印的掌心触到篆文沟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洛阳北寺狱的镣铐——那时掌纹间嵌着的，是阉党牢房的污血。
荀彧捧来州牧印绶，紫绶金印压得漆盘吱呀作响。曹操忽然转身，将印绶按在曹昂怀中："替为父捧着。"
曹昂踉跄半步，额角渗出细汗，愣愣的看着父亲。典韦双戟交叉成架，稳稳托住漆盘。
一旁的文武们相视一眼，每个人的眼中略有深意。曹昂看着曹铄，曹铄笑着点了点头，曹昂挺身首立目视远方。
夜宴笙歌散尽，曹操独坐州牧府密室。鱼肠剑在镇东将军印上轻轻刮擦，金粉簌簌落在鲍信灵位前——那是初平三年初为救他战死的挚友。
"志才。"他突然对着虚空开口，"你说这金印可能铸箭？"
阴影中的戏志才捧出竹简："金印重二十西两，可铸破甲箭十二支。"
曹操大笑震落梁尘，笑着笑着忽然以袖掩面。典韦在门外听见金印坠地的闷响，双戟又握紧三分。
卯时鸡鸣，曹操佩剑出府。城门卒看见镇东将军的朝服下，赫然穿着当年讨董时的旧皮甲。车辕上放着连夜重铸的将军印——金印背面多了一行小字："白骨铸此，慎之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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