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如卷轴般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
东珠中的画面清晰地映照出临风居后厨的景象。
徐书雁正蹲在灶台前,往灶膛里添柴火,铁锅里的药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将军府后厨!"一个青衣小厮突然闯入画面,厉声喝问。
徐书雁头也不抬,随手将太医令牌往后一抛,“太医院罗清欢,你们将军府请来给林郎君看病的。”
小厮手忙脚乱地接住令牌,仔细查验后,语气顿时恭敬了几分。
“原来是罗太医。只是……”他狐疑地打量着灶台上的铁锅,“罗太医为何在此烧水?”
“你们林郎君虚不受补。”徐书雁擦了擦额角的汗,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我给他烧泡药浴的热水,施针用的。”
顾听晚看到这里,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小厮更困惑了,“临风居的下人们呢?怎能让太医亲自动手……”
“呵……”徐书雁往灶膛里狠狠塞了根柴火,"我去了临风居连个下人的鬼影都没见着,你以为我愿意干这烧水的苦力活?"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完了,全完了!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诸位可都看清楚了?”
肖山儿得意洋洋地收回东珠,环视众人,“太医亲自烧水熬药浴的洗澡水,这般'体贴入微',当真是……医者仁心,令人感动啊!"
一个穿杏色衫子的公子立刻接口,“临风居里竟连个端茶倒水的都不见踪影。”
那人用手帕掩着嘴角,“孤女寡男共处一室,又是要褪尽衣衫的药浴……谁知道两人都做了什么?”
“要我说,云将军也忒大度了。”另一个摇着折扇的公子冷笑道:“这等伤风败俗的残花败柳,若在我们府上,早该一根白绫了断了事。”
顾听晚喝道:“你们住口,宁王府岂容你们这般放肆。”
“哎呀,说不定这看诊看到床榻上去的规矩,是若姜国的风俗呢?”
肖山儿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苏侧夫这般帮他遮掩,难道那边男子看诊,都是要脱得赤条条的……”
污言秽语如毒雾般在九曲园蔓延,有人发出暧昧的轻笑,有人故作羞怯地别过脸去,却都竖着耳朵不肯错过半句。
那些含着恶意的目光像无数把淬了毒的匕首,一下下凌迟着站在中央的林招妹。
“我去更衣。”
林招妹仓皇起身,像只受惊的鸟,踉跄着逃离了这片噬人的宴席。
“林郎君!”
顾听晚望着那道跌跌撞撞的背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他猛地转向席间始终一言不发的云夫君,眼中燃起两簇冰冷的火焰,"是你?"
这两个字咬得极重,裹挟着滔天怒意。
从前正是这位云夫君,三番五次的磋磨林招妹。
如今这枚记载着小厮记忆的东珠,好端端的,凭空落在素来憎恶若姜人的肖山儿手中?
他不信若非云夫君有意为之,会发生如此巧合的事。
"我怎么了?"云夫君轻摇折扇,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苏侧夫这般盯着臣侍,倒像是……臣侍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肖山儿趁机插话,“常言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做了腌臜事,倒怕别人说道?”
“眼见不一定为实。”顾听晚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他第一次吃了没带东珠的亏,却更痛恨这吃人的规矩。
难道真要他将施针的场景也录下来,那与将林招妹剥光了游街有什么区别?
“所以苏侧夫的意思是……”
云夫君倾身向前,折扇半掩朱唇,“要将罗太医如何为林郎君……药浴施针也一并展示,方可令人信服?"
席间顿时响起一阵暧昧的窃笑。
那些黏腻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不存在的香艳画面。
“臣侍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顾听晚匆匆离席,脑海中全是林招妹离去时惨白的脸色。
他不敢想象此刻那人会做出什么傻事,必须立刻找到他。
顾听晚疾步穿过回廊,发现本该候着的青帷马车不见了踪影。
门外的青石板上,两道新鲜的车辙印正被落雪渐渐覆盖,蜿蜒着消失在朱雀大街尽头。
他转身就往马厩跑,随手拽了一匹白马往出引,在拐角撞见了七月。
“苏侧夫这是……”七月戴着斗笠,从前院侍奉各位大人饭菜流水回来。
“我用一下马!”他一把扯过七月头上的斗笠,“这个也借用一下,回头还你。”
他不能抛头露面。
七月:“……”
马蹄声碎,踏碎满街积雪。
顾听晚伏在马背上,斗笠被寒风吹得翻飞。
白马嘶鸣着冲进风雪,惊起路边一树寒鸦。
漆黑的羽翼扑棱棱掠过城墙时,恰巧拂过慕容熙的玄色兜帽。
她正在二十里外的废草场上,与人谈判。
朔风卷着细雪灌入草棚,吹得火把明灭不定。
“你这要的价,未免太狠。”
为首的若姜商人着皮鞭,带着浓重口音,“二十万两白银,都够买下三个盐场了,你们主人,莫不是拿我当肥羊宰?”
“小娘子说笑了,我们这晒盐法不止出的是细盐,更能让出盐率翻倍,省去八成柴火费,二十万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蝶影随手拈起一撮盐,任其在指间簌簌落下,“小娘子应当见过能首接上贡的雪花盐?”
火把的光透过草棚缝隙,照得她掌心的盐粒晶莹如碎玉。
的确是好盐。
“可这……”商人压低声音,"贩卖私盐,若是让朝廷知道,可是死罪,我这可是冒着天大的风险。”
慕容熙不耐道:“你若是连在若姜自保的门路都没有,便免谈,送客。”
那商人见她撵人,连忙道:“若没有门路,我怎么可能出现在你们北宁的地盘。”
两国多年来打的你死我活,边关设的铜墙铁壁一般,若在关卡处没有些门路,决计不可能出现在北宁。
“只是你说你有制盐良方,我也带足了银两,总要先给我验验货吧。”
慕容熙将一卷竹简推过去,“配方细节都在这儿,看了秘方,便把银子留下。”
那商人打开竹简,眉头紧锁,端详了许久,“的确是制盐之法,也确有可行性。”
蝶影冷笑:“我家主人自然不会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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