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魂魄如青烟般缠绕在御书房蟠龙柱上,看着皇帝展开奏折时忽明忽暗的神色。朱笔重重戳在 "美人十数皆遣返" 的字迹上,砚台里的墨汁随着震动泛起涟漪:"这混小子!放着如花美眷不要,偏要守着那身伤!" 他的笑声震得梁间悬着的玉磬轻响,可瞥见 "婉拒肃州郡主" 的段落时,龙袍下的手指骤然收紧,奏折被摔在龙案上发出闷响,"不识好歹!整个西北哪家勋贵不想攀这门亲事?"
我望着皇帝眼底翻涌的促狭与愠怒,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他批阅我弹劾奏章时也是这般又气又笑。当御笔落下 "晋封平安郡主" 的朱批,朱砂在明黄绢纸上晕染开,宛如一朵带刺的牡丹。墨香混着龙涎香漫过金砖,我读懂了这道旨意背后的深意 —— 皇帝用金尊玉贵的头衔将黛玉捧上云端,实则是用金丝编织的笼,将远在西北的少年牢牢拴住。这恩宠既是蜜糖,更是悬在林家头顶的利刃,逼着他在沙场上拼死效命。
消息如燎原之火燃遍京城。茶楼酒肆里,说书人惊堂木一拍,唾沫横飞:"列位看官!林家小爷在西北拒美人、推郡主,陛下不仅不恼,反倒抬举他妹妹做了郡主!这等圣宠,当真是古往今来头一遭!" 琉璃瓦下,贵妇人聚在花厅窃窃私语,团扇掩面间尽是艳羡:"听说平安郡主的仪仗比三公主还气派,皇后娘娘日日召她入宫教导规矩呢!"
仪鸾殿内,鎏金宫灯将赤金累丝凤冠照得流光溢彩。黛玉捧着凤冠的手微微发颤,指尖抚过冠上栩栩如生的珠凤,忽然想起兄长离京那日塞给她的鎏金牌匾,还有那句带着血腥味的承诺:"谁敢欺负你,尽管打回去"。她无意识着藏在袖中的暗卫腰牌,月白襦裙下的脊背挺得笔首 —— 曾经寄人篱下的孤女,如今站在宫墙之巅,身后是帝王的恩宠、兄长的威慑,再不必看人眼色。
荣国府阴暗的佛堂里,铜制香炉中升起的檀香与烛泪滴落的焦糊味交织,将空气染得粘稠压抑。贾母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攥住佛珠,檀木珠子在掌心被捏得咯吱作响,岁月刻下的皱纹因扭曲的表情愈发狰狞。"平安郡主......" 她浑浊的眼底翻涌着毒蛇般的阴狠,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供桌上林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仿佛要将多年来的积怨都化作利刃,"当年让那小丫头进府,竟是养了头白眼狼!" 摇曳的烛火将她佝偻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随着她的动作张牙舞爪,活像即将择人而噬的恶鬼。
佛堂角落的蒲团上,薛宝钗垂眸静坐着,素白的帕子捏在指间,绣着并蒂莲的边缘己被揉得发皱。自林欣赴西北、黛玉封郡主的消息传来,她便常被贾母唤来商议。此刻听着老人阴毒的咒骂,她睫毛轻颤,唇齿微动却又将话咽回。想起往日与黛玉诗酒唱和的光景,再思及如今林家势大、贾家势微的悬殊,心中五味杂陈。可当贾母招手唤来心腹婆子,附在对方耳边低声谋划时,薛宝钗攥紧帕子的手微微发寒 —— 她知道,一场针对林家的风暴,正在这佛堂的阴影中悄然酝酿。
我飘荡在京城上空,看着朱红宫墙内外暗潮涌动。少年在西北沙场上每一次挥剑拒婚,每一封捷报快马传递,都化作黛玉冠冕上更璀璨的明珠,也将贾府逼向穷途末路。这场君臣默契的权谋棋局里,圣意如翻云覆雨般,拨弄着世家兴衰。而那对并无血缘的异世兄妹,却在这波谲云诡中,用彼此的牵挂织就一张守护的网,任它风雨再大,也要在这吃人的世道里,为林家守住最后一片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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