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悬浮在林府飞檐之上,看卯时三刻的晨雾里,林欣的朝服下摆沾着露水,匆匆穿过朱雀大街。他腰间玉佩随步伐轻晃,那是我昔日上朝的信物,如今却跟着这个异世青年,在朝堂的波谲云诡中沉浮。御史台的老臣们站在宫门头接耳,望着他目不斜视的背影,皆道这林家新主是块 "木头疙瘩",却不知他袖中藏着的密信,正将贾府在省亲别院工程中虚报开支、私吞皇银的证据,一字不差地呈至御前。
皇帝翻阅皇家暗卫送来的林府密报时,我正附在御书房的鎏金香炉上。当 "每日卯时煮粥,辰时试新制的玫瑰酥,巳时为林姑娘诊脉" 的记载映入眼帘,他刚端起的茶盏 "当啷" 磕在青玉案上,琥珀色的茶汤溅在明黄的奏报上,晕开一片狼狈的渍痕。"还特意批注 ' 御膳房的桂花糖糕少了蜜渍花瓣,明日着人送方子过去 '?" 他念着密报上的小字,眼角首抽,神情似是被气笑了。
烛火在蟠龙柱上明明灭灭,将皇帝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宛如我此刻纷乱的心境。他忽而想起我 —— 那个曾陪他读书到三更、连御赐点心都要分一半给侍卫的探花郎,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再瞧瞧密报里的林欣,一边在朝堂上雷厉风行地查账,一边为了几块糕点 "斤斤计较",当真是判若云泥。"林如海到底从哪淘来的妙人!" 他又气又笑,将密报拍在案上,震得朱砂砚里的墨汁飞溅。我在香炉旁苦笑,心道:若你知道他是异世穿越而来,怕要觉得这天下最荒唐的妙人,都聚在你这御书房里了。
然而皇帝指尖划过 "未时研究水车图纸,酉时核对盐税账本" 的记录时,神情忽然认真起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桌案边缘,那是我当年陪他批改奏折时,常放茶盏的位置。窗外夜风卷着雨丝扑入,打湿了案角的江南盐税密函,却浇不灭他眼中的兴味。只见他抓起朱笔,在密报上大笔一挥 "准奏",又招来小太监,没好气地吩咐:"去御膳房,按林欣写的方子做桂花糖糕,再备两匣子玫瑰酥,就说...... 朕怕他吃不好,耽误了收账的正事儿!"
宫人退下后,皇帝望着烛火轻笑摇头。我知道,他终究是动了惜才之心。林欣在朝堂上时而装疯卖傻、时而锋芒毕露,看似荒诞不经,实则将 "大智若愚" 西个字玩得炉火纯青。他用 "沉溺烟火" 的表象做盾牌,既让皇帝放下猜忌,又能暗中推进查账大事。这份心性与谋略,便是我当年初入官场时,也未必能有。
雨越下越大,皇帝起身关窗,龙袍扫过案几,将林欣绘制的漕运路线图带得扬起一角。我望着那上面标注的阿拉伯数字与现代符号,忽然想起昨夜林欣在书房的自语:"老林,这招叫 ' 自污 ',在现代职场屡试不爽。" 他啃着玫瑰酥,指尖在图纸上点来点去,"皇帝越觉得我胸无大志,越会放心用我。等我把贾府的烂账查清楚,再把这水车图纸一亮......"
此刻的御书房内,皇帝对着图纸喃喃:"这继子行事荒诞却心思缜密,看似沉溺风月,实则步步为营。林如海啊林如海,你留下的不仅是个会算账的能手,更是个让朕都捉摸不透的妙人。"
待宫人退下,皇帝望着烛火摇头轻笑的瞬间,我悬在梁间的魂魄也忍不住发笑。是啊,若非老天爷见不得林家死绝,怎会送来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异世之人?他将现代的智慧藏进古代的权谋,把纯粹的温情裹在狠辣的手段里,倒真应了那句话 —— 命运的齿轮一旦转动,荒诞与精妙竟能如此浑然天成。
雨停时,御膳房的糕点准时送抵林府。我看着林欣接过食盒时眼中闪过的狡黠,看着他将玫瑰酥分成两半,一半递给黛玉,一半偷偷藏进袖中,忽然明白:他的 "痴" 是真,"谋" 亦是真。痴于护妹,谋在救国,这看似矛盾的两面,却在他身上浑然天成。而皇帝,终究会明白,他手中的这把 "刀",虽看似粗粝,却比任何精钢锻造的利刃,都更能劈开这朝堂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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