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隐隐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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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隐隐失落

 

不多时,有宫人匆匆入殿,跪地恭敬禀道:“陛下,太皇太后,摄政王己迎大燕长公主至城门外,正候旨入宫举行仪式。”

太皇太后端坐在华丽的凤椅之上,神色看似平静,眼中却难掩期待,微微点头道:“知道了。”

按照皇宫规矩,太皇太后身份尊崇,自是要稳坐宫中,静候新人前来。她虽年仅十二三岁,却因身处高位,一言一行皆需合乎皇家礼仪。

沈睿渊:“太皇太后这下可安心了吧。”

“安了安了。”

沈君焲骑着高头大马,英姿不凡,在城门身后花轿之中,江绾妤心跳微微加快,想到即 将踏入这陌生又威严的皇宫,她暗暗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务必谨言慎行。

终于,在宫女的搀扶下,江绾妤迈着莲步,缓缓踏入宫门。

沈君焲翻身下马,腰间螭纹玉佩撞出清越声响。

江绾妤握着绣满并蒂莲的红绸,在喜婆搀扶下跨过火盆。十二名女官手捧金册金印鱼贯而入,礼乐声中,赞礼官挥动象牙笏板:"新人就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沈君焲伸手虚扶,二人额头相触的瞬间,三百六十盏宫灯同时点亮。

赞礼官高唱:"礼成!请合卺酒——"女官托着金错卺杯上前,江绾妤饮下交杯酒时,听见阶下群臣齐声高呼:"恭贺王爷!恭贺摄政王妃!"声浪震得梁上蟠龙栩栩如生,恍惚间,她分不清这是吉庆的喝彩,还是深宫传来的回响。

呼,总算结束了。

江绾妤本以为成婚后便要留在宫中过新婚夜,却在礼成后突觉身侧宫人动作变得急切。红绸喜帕蒙住双眼,她只能凭借搀扶之力踉跄前行,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冰凉的青砖,宫灯摇曳的光晕在盖头下晕染成细碎的金斑。

首到重新跌坐在柔软的花轿中,春日暖阳仍透过轿帘缝隙洒进来,将喜帕映成朦胧的橘色。

江绾妤攥紧喜帕,听着外头此起彼伏的恭送声,轿辇却朝着与预期相反的方向行进。

江绾妤:……”这是揍嘛...

她的指尖触到轿壁上凸起的缠枝莲纹,心中泛起疑惑。

角落里,叶阮芷与严渝互递眼色,广袖拂过廊柱上的红绸,悄然隐入花荫。

而摄政王府内,日头尚悬在中天,红灯笼从府门蜿蜒至垂花门,花伯领着一众下人整齐列队,银质喜烛在日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三十六抬大轿落地时,江绾妤被搀扶着跨过火盆,脚下踩着撒满五谷的红毯,喜娘口中念着"早生贵子"的吉言。新房内,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影子投在龙凤红烛上,绸缎被褥绣着并蒂莲,在光影中微微起伏。

前院己摆开宴席,江绾妤卸去沉重的凤冠,铜镜里映出她揉着发间勒痕的模样。

褪去层层嫁衣换上素色寝衣,她倚在窗边,看庭院里穿梭的人影逐渐染上暮色。

军营将领们的谈笑声随着晚风飘来,间或夹杂着碰杯声,惊起檐下栖息的白鸽。

当最后一抹晚霞消散在天边,更鼓惊破夜色,沈君焲推门而入,酒气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江绾妤慌忙将话本子塞进枕下,耳尖泛红:"王爷今晚是准备睡在那里?"

"明知故问,今天是本王大喜之说本王睡在那里。" 沈君焲挑眉,玉带扣撞在桌案上发出轻响。

"王爷莫不忘了,约法三章。当初可是你亲自送的契约。怎么你又忘了。" 她攥紧被角,月光透过窗棂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银线。

沈君焲解开衣襟,指腹擦过嘴角酒渍:"本王当然没忘,只是睡在这。" 见她戒备的神情,他嗤笑一声,踢开绣鞋躺上小榻,"本王睡小塌。"

"哦,那委屈王爷喽。" 江绾妤别过脸,听着榻上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心跳却怎么也静不下来。烛花爆开的声响里,她望着帐顶的金线暗纹,不知这场契约婚姻,究竟会走向何方。

屋内的气氛在两人对话后陷入微妙的僵持。江绾妤侧身对着墙壁,却能清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气息。

沈君焲躺在小榻上,衣袍半敞,酒意上头,脑袋发沉,却怎么也睡不着。

“你既己睡下,怎还翻来覆去?”江绾妤被榻上窸窸窣的动静扰得心烦,忍不住开口。

沈君焲哼笑一声,“本王睡不惯这小塌,倒是王妃睡得安稳。”

“王爷金枝玉叶,自然受不得委屈。”她话里带着几分讥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定下契约,自讨苦吃。”

沈君焲闻言,猛地坐起身,榻板发出吱呀声响,“江绾妤,莫以为有契约在身,本王便拿你没办法。”

黑暗中,江绾妤攥紧被角,强装镇定,“王爷想如何?难不成要违背契约。”

屋内又陷入寂静,唯有烛火偶尔噼啪作响。沈君焲躺回榻上,重重呼出一口气,“睡了,休要聒噪。”

江绾妤暗自松了口气,却依旧保持着紧绷的姿态。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才敢稍稍放松。

窗外月光如水,透过窗纱洒在地上,新房内的红烛渐渐燃去大半,映得满室红影摇曳。

第二日清晨,晨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江绾妤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醒,睁眼便看见几个丫鬟捧着洗漱用品候在一旁。

她起身时,瞥见小榻上早己没了沈君焲的身影,榻上被褥随意堆叠,还带着些许褶皱。

“王妃,王爷一早便去军营了,吩咐奴婢们伺候您起身。”为首白露福了福身,轻声说道。

江绾妤点点头,任由丫鬟们上前伺候梳洗。铜镜里,她看着自己头上挽起的发髻,想起昨日的大婚,恍若一场梦。梳妆完毕,丫鬟又端来早膳,皆是精致点心。

“王妃,花伯说今日府中要办怀南宴,王爷吩咐您稍后也过去。”白芷一边布菜,一边说道。

江绾妤夹菜的手顿了顿,“知道了。”她放下筷子,心中暗自思量,这摄政王府的日子,看来才刚刚开始 。

“抱春呢?怎么就你们三个。”

迎夏说道:“回王妃,抱春今日一早便随着花伯去了库房规整您的嫁妆了。”

原来如此。

谢媒宴设在王府东院的流觞阁,九曲回廊缀满红绸,青玉案上摆着江南进贡的蜜饯鲜果。

江绾妤在丫鬟搀扶下跨过雕花门槛,满堂目光霎时汇聚——军中将领们斜倚软垫,腰间刀剑未卸,目光却在她红色襦裙上逡巡。

众将领:“见过王妃。”

“起来吧。”

"王妃来了!"骠骑将军程越举着酒盏晃过来,络腮胡沾着酒渍,"昨夜可被王爷折腾得不轻?"哄笑声中,江绾妤指尖发凉,忽见沈君焲从主位起身,玄色蟒纹袍扫过青玉地砖。

"程将军这张嘴,该让军医缝上。"他抬手虚引江绾妤在身侧落座,掌心残留的温度透过广袖传来,"今日宴席,理应敬王妃一杯。"

酒盏递来时,江绾妤瞥见他袖口暗绣的并蒂莲,与昨夜新房被褥上的纹样如出一辙。她抿了口梅子酒,酸涩在舌尖化开时,忽听西侧传来嗤笑。

"摄政王大婚,怎不见礼部来人?"说话的是沈君焲的副将陆隐,鎏金护甲叩着案几,"莫不是怕皇家规矩,压不住这桩..."话音未落,沈君焲的酒杯己重重砸在青石地上,酒液溅上陆隐玄色靴面。

满堂寂静中,江绾妤突然起身,从小丫头托盘中取过酒壶:"陆将军这话说得蹊跷。"她素手倾酒,琥珀色酒液在夜光杯中泛起涟漪,"若论规矩,我与王爷的婚事那是长辈所定——倒是将军,大婚三年未见过尊夫人,莫不是怕家中河东狮吼?"

不行了,说完这句话她快忍不住要笑喷了。

哄笑如潮水漫过席间,陆隐涨红着脸拍案而起。

沈君焲却慢悠悠捡起酒杯,任由江绾妤将酒斟满:"爱妃说得是。"他举杯望向陆隐,眼底寒芒一闪,"罚陆将军连饮三坛,可敢接?"

暮色渐浓时,陆隐被亲兵架着拖出流觞阁。江绾妤望着满地狼藉,指尖还残留着梅子酒的香气。

沈君焲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装柔弱装得不错,可还记得契约第三条?"

江绾妤转身时,发间金簪擦过他下颌,在烛光下划出冷光:"自然记得——各取所需,互不干涉。王爷若想管闲事,不如先管好军营里的刺头。"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廊下红绸猎猎作响。沈君焲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着酒杯上未干的酒渍,忽然低笑出声。远处传来更鼓,惊起栖在槐树上的小雀,扑棱棱掠过王府朱墙,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大婚第三日,晨雾还未散尽,王府便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江绾妤身着赤金翟纹霞帔,铜镜里映出她微微发白的指尖。一旁嬷嬷轻声提醒:"王妃,该去皇宫行庙见礼了。"

“知道了。”

慈宁宫内

太后坐在上首

下面坐着皇帝皇后和太后。

江绾妤心里忐忑的很。

她还没跪下行礼被太皇太后打断了。

“停,都是一家人就不用这些虚礼了。孙媳妇儿快到哀家着来。”

江绾妤懵了一瞬。反应过来走向上首坐在太皇太后身边。

眼前的小姑娘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辈分却这么大,她也是狠狠的羡慕了。

不过要叫她对着十二三岁的小孩叫祖母,那她可真叫不出来。

"太后将一对翡翠镯子套在她腕间,语气温和:"这是哀家当年的嫁妆,你收着。"

沈君焲看着江绾妤不知所措的模样,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太皇太后却突然开口:"三孙子你笑什么?莫不是觉得这规矩繁琐?"她晃了晃小脚丫,"当年你父皇大婚,比这还要热闹十倍呢。"

殿内众人皆笑,紧张的气氛顿时消散。江绾妤偷偷瞥向沈君焲。

太皇太后突然从袖中掏出两个荷包:"给你们的。"绣着虎头的荷包里装着压惊的碎银,稚气的针脚一看就是孩童所为。江绾妤心头一暖,刚要道谢,却听太皇太后小声说:"可别告诉别人,这是我偷偷绣的。"

“臣妾明白。”

出了宫门,江绾妤摸着怀中温热的荷包,忍不住轻笑。

回府途中,江绾妤的鬓发被风撩起,不经意间扫过沈君焲的下颌。

他握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

首到王府朱门在望,江绾妤才轻声开口:“太皇太后虽是孩童,却聪慧通透。”

沈君焲勒住马,目光望向天际盘旋的雄鹰:“她不满一周岁就进了皇宫,在这吃人的皇宫里长大,若没三分城府,如何坐稳那位置?”话音未落,花伯出来一迎接二人,瞥见两人同乘一骑,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当晚,江绾妤正在书房整理礼单,忽听窗外传来兵器相击之声。

她掀起珠帘,月光下沈君焲与暗卫交手正酣,剑招狠辣凌厉。

察觉到她的目光,沈君焲手腕翻转,长剑精准钉入廊柱,惊起梁上栖息的夜枭。

“看够了?”他抹去额角薄汗,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礼单,“太后赏的那对翡翠镯子,你收好了?”江绾妤将礼单整齐叠起:“自然,太后的心意,我也不敢怠慢。”

沈君焲走近两步,身上的硝烟味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明日随我去城郊军营。”见她面露疑惑,他补充道:“副将的夫人们也都会去。”

江绾妤指尖着茶盏温润的外壁,目光落在茶汤中漂浮的枸杞上,头也不抬地拒绝道:“不去。王爷应该明白军事重地哪能随便让人出入。何况最近我都没有休息好,累死了。”话音落下,殿内一时静得能听见远处传来的更鼓声。

沈君焲扶着腰间佩剑的手顿了顿,玄色锦袍在夜风里轻轻鼓动。

他看着江绾妤低垂的眉眼,烛火在她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半晌才嗤笑一声:“倒会拿规矩堵人。”他不再多言,转身时衣摆扫过青玉地砖,靴跟叩地的声响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雕花门外。

待脚步声彻底消散,江绾妤才缓缓抬起头。烛火里映出她略显疲惫的面容,大婚以来繁复的礼仪、早己将她的精力消磨大半。她伸手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窗台上太皇太后送的虎头荷包——金线绣的眼睛在烛火下亮晶晶的,倒像是在无声安慰她。

窗外,夜色愈发深沉。王府的角楼传来更夫报时的梆子声,“咚——咚——”两声,惊起栖息在槐树上的夜枭。江绾妤起身将窗扇关紧,隔绝了外头的热意,却隔绝不了心底泛起的一丝异样情绪——说不清是庆幸,还是隐隐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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