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踢上宿舍门的瞬间，后颈的冷汗才顺着脊椎滑进衣领。
悠莉的体重压在他臂弯里像团棉花，发顶还沾着工厂爆炸时的灰，却偏要蹭着他下巴哼哼："学长的衬衫有松木香......"露娜的手指正沿着他手背的擦伤游走，水晶吊坠在两人交握的掌心发烫，像颗跳得急促的心脏。
"先处理伤口。"露娜踮脚取下他肩上的背包，发梢扫过他耳垂，"你胳膊上的血都结痂了。"她转身时裙摆扫过他小腿，露出脚踝那截褪了色的红绳——去年庙会他硬拽着她求的平安符，当时她还笑他封建，此刻红绳却被她用银链串着贴在皮肤上。
悠莉突然扯他衣角，仰起脸时睫毛上的灰簌簌往下掉："我要坐学长腿上。"她像只树袋熊似的攀上去，膝盖压到他受伤的大腿，却被他倒抽冷气的动静吓住，慌慌张张去摸他膝盖："疼吗？
我、我轻点儿......"
陈默喉结动了动，把涌到嘴边的"不疼"咽回去。
悠莉的软糖味混着露娜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在狭小的宿舍里漫开。
他低头时正撞进露娜的眼睛，深褐色瞳孔里映着他泛红的眼尾，像被揉皱的糖纸。
她指尖沾了碘伏，轻轻按在他手背的伤口上："忍着点。"
"嘶——"陈默抽手，却被露娜用膝盖压住手腕。
她俯下身时锁骨在领口若隐若现，发间的女巫发饰蹭着他鼻尖："上周你给我处理脚踝擦伤时，可没这么娇气。"
悠莉突然凑过来，在他另一只手背亲了亲："我帮学长吹吹就不疼啦！"温热的吐息扫过伤口，陈默望着她泛红的耳尖，喉结重重滚动两下。
三个人的影子在墙上叠成模糊的一团，窗外的月光漏进来，把露娜发间的水晶照得发亮，像落在黑丝绒上的星子。
"学长的心跳好快。"悠莉把脸贴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比在工厂跑的时候还快。"
"那是因为......"陈默的手指抚过她后颈的碎发，"现在更怕失去你们。"
露娜的动作顿了顿，碘伏棉棒"啪"地掉在桌上。
她突然捧住他的脸，唇瓣带着碘伏的苦，却比任何甜都烫："笨蛋，该怕的是我们。"她的眼泪砸在他手背，混着未干的碘伏，"你冲进火场抢U盘时，我以为......"
悠莉从后面环住他腰，鼻尖抵着他后颈："我也是......"她吸了吸鼻子，"在仓库被马克抓住时，我满脑子都是学长给我买的草莓软糖，想着要是死了，就吃不到学长买的最后一包了......"
陈默反手搂住两个女孩，力道重得几乎要把她们嵌进骨血里。
露娜的眼泪洇湿他衣领，悠莉的指甲在他背上掐出红痕，可他却觉得从未这么踏实过——她们活着，在他怀里，带着温度和心跳。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的瞬间，三个人同时僵住。
陈默摸出手机的动作很慢，慢得能数清自己心跳的次数。
屏幕亮起的刹那，露娜的呼吸喷在他耳后："什么？"
短信内容泛着冷光：【你们以为逃得掉吗？下一次可没这么容易】
悠莉的手指揪住他衣角，力气大得几乎要扯破布料："是......是马克他们？"
陈默没说话。
他盯着短信末尾的陌生号码，喉结动了动。
露娜的指尖搭上他手背，凉得像块冰："IP地址查过了吗？"
"还没。"陈默把手机屏幕转向两个女孩，月光从窗口斜切进来，在悠莉苍白的脸上划下一道阴影。
她突然攥紧他手腕："学长，我们会不会......"
"不会。"陈默打断她，拇指蹭掉她脸上的泪，"有我在。"他望向露娜，后者正盯着手机屏幕咬嘴唇，水晶吊坠在她颈间晃出细碎的光。
窗外突然传来野猫的尖叫，惊得悠莉往他怀里缩了缩。
陈默摸了摸内袋里的U盘，金属外壳硌得肋骨生疼。
他望着两个女孩泛白的指尖，突然笑了："饿不饿？
我去买宵夜。"
露娜按住他要起身的动作："现在凌晨三点，便利店都......"
"我知道有家24小时的。"陈默捏了捏她的手，又揉了揉悠莉的发顶，"等我十分钟。"
他转身时，露娜突然拽住他后领。
她仰起脸，眼尾还沾着泪，却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买草莓软糖。"
悠莉立刻举起手："我要葡萄味的！"
陈默关上门的瞬间，听见露娜轻声说："小心点。"
楼道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次第亮起，昏黄的光里，他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夜风灌进领口，他望着二楼窗户那道若隐若现的银光——摄像头还在。
短信发件人是谁？
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回了学校？
U盘里的资料到底藏着什么？
陈默把手机揣回口袋，指节捏得发白。
他抬头望向宿舍窗户，悠莉的影子正趴在玻璃上晃手，像朵摇摇晃晃的太阳花。
"敢动她们。"他对着夜风轻声说，"我让你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陈默拎着塑料袋推门时，草莓软糖的甜香先涌了进来。
悠莉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发梢还沾着方才擦泪的纸巾碎屑，扑过去时差点撞翻露娜刚倒的温水："学长！"她扒着塑料袋踮脚看，睫毛在眼下扑出小扇子似的阴影，"葡萄味的是不是在最底下？"
露娜倚着书桌轻笑，指尖却没停——她正用陈默的笔记本电脑调IP追踪软件，水晶吊坠在键盘上晃出细碎的光："悠莉，先让学长把伤处理完。"她抬头时，发间的女巫发饰歪了点，陈默伸手替她别正，指腹擦过她耳后未干的泪痕。
"不急。"陈默把塑料袋搁在桌上，葡萄软糖的紫色包装最先跳进悠莉眼里。
他扯过椅子坐下，伤腿压得椅面吱呀响，却只盯着露娜电脑屏幕上跳动的代码："查到什么了？"
露娜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发顶的小卷毛随着动作轻颤："短信服务器在公海游轮上，跳板用了十二层代理......"她突然顿住，睫毛剧烈颤动两下，"但最后一条跳转记录，和三天前工厂爆炸案的监控IP有重叠。"
悠莉刚撕开软糖包装的手猛地一抖，葡萄软糖"啪"地掉在陈默腿上。
她跪坐在沙发边缘，膝盖压得粉色JK裙起了褶皱："是马克的人？"上周在仓库，那个金发男人用枪抵住她后颈时，身上有股浓烈的雪茄味，此刻正从记忆里涌出来，熏得她鼻尖发酸。
陈默捡起软糖塞进她嘴里，指腹蹭掉她嘴角的糖纸碎屑："马克只是马前卒。"他摸出内袋的U盘，金属外壳在台灯下泛着冷光，"那天在火场抢的这个，里面有他们走私文物的账本。"他望向露娜，后者正咬着下唇盯着电脑，水晶吊坠突然烫得她缩了下脖子——这是她的"危险预警"，从小到大，只要有阴谋靠近，祖传的水晶就会发烫。
"所以他们急了。"露娜合上电脑，身体前倾时锁骨在领口若隐若现，"上次爆炸没炸死你，仓库绑架没拿到U盘，现在发威胁短信......"她突然抓住陈默缠着纱布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掌心，"他们还会来，而且会更狠。"
悠莉的软糖在嘴里化出酸涩的葡萄味。
她爬过去坐在陈默腿上，下巴搁在他肩头，发顶的蝴蝶结蹭着他下巴："学长，我们......我们要不要先躲几天？"她想起仓库里那面单向镜，想起马克说"等你男朋友来收尸"时的笑，后颈的鸡皮疙瘩爬了一路，"我、我可以回北海道找奶奶......"
"躲不了。"陈默搂着她细瘦的腰，能摸到她校服衬衫下突突跳动的心脏，"他们能找到学校，就能找到北海道。"他望向露娜，后者正把红绳平安符攥在手心里，指节发白："得主动出击。"
露娜突然松开他的手，转身从背包里翻出个黑色相机——是她当COSER时用的，镜头盖内侧贴着陈默去年画的小女巫涂鸦。
她抽出张照片拍在桌上："这是我昨天在码头拍的。"照片里，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往集装箱里搬檀木盒，最边上那个耳后有颗朱砂痣——和仓库里给马克递枪的手下一模一样。
"他们在转移赃物。"露娜的指尖敲在朱砂痣上，"今晚十点，码头B区17号仓库。"她抬头时，深褐色瞳孔里燃着簇小火，"我查过，那批文物里有件唐代的掐丝珐琅镜，日本财阀野田家正在竞拍。"
悠莉的手指揪住陈默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扯出线头："学长要去？"她想起上周在工厂，陈默为了救她被钢筋划开胳膊，血浸透了白衬衫，"太危险了......"
"所以需要你们帮忙。"陈默握住她揪着衣领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又转向露娜，"露娜负责黑进码头监控，悠莉......"他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耳垂，"你扮成野田家的千金，用马克给你的联系方式发消息，说要验看文物。"
露娜突然笑了，指尖卷着发尾绕成小卷："你早就计划好了？"她凑过去吻他唇角，带着葡萄软糖的甜，"我就知道，我的小女巫猎人不会坐以待毙。"
悠莉却突然扁了扁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我怕......"她把脸埋进陈默颈窝，温热的眼泪渗进他衣领，"怕学长又受伤，怕......"
"不会。"陈默吻了吻她发顶，手抚过她后颈那道浅浅的疤——是仓库里马克用枪托砸的，"这次我们三个一起。"他望向露娜，后者正把水晶吊坠塞进他手心，温度烫得惊人，"露娜的水晶会预警危险，悠莉的演技连导演都夸过，至于我......"他捏了捏两人的手，"我只要保护好我的两个女孩。"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宿舍里的光暗了暗。
悠莉吸了吸鼻子，从陈默腿上爬起来，抹掉眼泪时把软糖纸贴在了他脸上："那我要穿最漂亮的小裙子！"她蹦跳着去翻衣柜，粉色JK裙在地上扫出一道弧，"学长上次说我穿香槟色纱裙像小玫瑰......"
露娜笑着摇头，起身帮陈默重新包扎手背的伤口。
碘伏的苦味混着悠莉身上的软糖味，在空气里酿出种甜中带涩的暧昧。
陈默望着她低垂的眼睫，突然说："如果这次......"
"没有如果。"露娜按住他的嘴，水晶吊坠在两人之间晃啊晃，"我们要一起看明天的日出。"
"咚、咚、咚——"
敲门声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
三个人同时僵住。
悠莉手里的纱裙"啪"地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像小鹿；露娜的手指还捏着纱布，指节泛白；陈默的伤腿在椅子上压出更深的褶皱，喉结动了动。
"谁？"露娜的声音轻得像片叶子。
"送宵夜的。"陈默扯出个笑，可手却悄悄摸向衣柜暗格——那里藏着他从工厂顺来的防狼喷雾。
他走到门前，猫眼上蒙着层雾气，他用袖子擦了擦，透过小圆孔望出去。
楼道的声控灯没亮，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影子。
最前面的那个很高，肩宽得几乎挡住后面的人，耳后有团暗红——是朱砂痣？
陈默的心跳突然快得擂鼓。
他回头看向露娜，后者正攥着水晶吊坠，脸色发白；悠莉缩在沙发角落，手里还抓着没穿上的纱裙，像只被吓呆的兔子。
"学长......"悠莉的声音发颤。
陈默深吸一口气，手搭在门把上。
门外的影子动了动，有皮鞋跟磕在地面的声音，很慢，像在数他的心跳。
门把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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