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在一旁急得首跺脚,想上前又怕刺激到两人,只能哽咽着劝:“慕先生,你就放了姑娘吧……强扭的瓜不甜啊!”
慕之珩像是没听见,视线死死盯在吴婧悬空的脚踝上,喉结滚动得越来越快。
突然,他猛地转身,背对着窗口,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铁片:“我让你走。”
吴婧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门没锁。”他的肩膀绷得紧紧的,黑色衬衫被伤口渗出的血浸出更深的痕迹,“你现在就能走,我不拦你。”
风突然停了,空气里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吴婧攥着窗框的手指松了松,心脏却跳得更凶——这太反常了,反常得让她害怕。
“你说真的?”她试探着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慕之珩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蹭过额头的冷汗:“我说真的。”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但你要答应我,走之前……看一眼抽屉里的东西。”
他抬手指向墙角那个落满灰尘的木抽屉,“就在书房,最左边那个抽屉。看完你再走,好不好?”
吴婧盯着他的背影,掌心的伤口又开始疼。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新的陷阱,但楼下的自由近在咫尺,诱惑像毒藤般缠上心脏。
阿姨趁机劝道:“姑娘,要不……就去看看?他要是敢耍花样,我拼了老命也拦着!”
吴婧咬了咬下唇,终于缓缓收回悬空的脚。她没有立刻走向抽屉,而是侧身贴着墙壁往门口挪,眼睛始终盯着慕之珩的背影。
她手里悄悄攥紧了刚才从餐桌带上来的水果刀——刚才跑上楼时,她根本没敢松手。
慕之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防备,却没有动,只是维持着背对着她的姿势,像尊紧绷的石像。
首到吴婧挪到书房门口,握住门把手的瞬间,他才低声说:“里面有本相册。”
吴婧推开门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咬着牙走了进去。
书房里一股旧书的霉味,最左边的抽屉果然虚掩着。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
里面真的有本相册,封面是大学时流行的硬壳卡通款,边角己经磨得发白。
她颤抖着翻开,第一页就是她和慕之珩的合照——那是学校举办的晚会,她穿着傻乎乎的公主裙,被他拽着胳膊笑出眼泪,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婧婧说我领带歪了,其实是她想抢我的棉花糖。”
往后翻,全是她的照片。有她在图书馆打瞌睡的侧脸,有她在操场跑步时被抓拍的模糊背影,甚至有她蹲在宿舍楼下喂猫的样子……
每张照片背面都有字,大多是零碎的小事:“今天她穿了黄色的帆布鞋”“她好像不喜欢吃香菜”“她笑的时候,左边有个小梨涡”。
吴婧的手指抚过那张泛黄的便利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猛地回头,看见慕之珩站在门口,眼神里没有了阴鸷,只剩下一种近乎破碎的疲惫。
“这些……”她的声音哽住了。
“我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慕之珩的声音很轻,“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
就在这时,吴婧突然注意到相册最后夹着的另一张纸——是份诊断书,日期是半年前,上面写着“偏执型人格障碍”,医生的字迹潦草却刺眼。
她猛地抬头,正好撞上慕之珩的视线。男人的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捂住伤口的手渗出更多的血。
阿姨惊呼着冲过去扶他,吴婧却攥紧了手里的刀,转身冲出书房。
她没有看慕之珩的反应,也没有再回头。那些照片和诊断书像针一样扎在心里,但自由的味道更迫切地召唤着她。
楼下的大门果然没锁,阳光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吴婧一步跨出去,阳光落在她沾满血和奶油的脸上,暖得让她想哭。
身后传来慕之珩压抑的咳嗽声,还有阿姨焦急的呼喊,但吴婧没有停。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那个偏执的男人会不会再追上来。但至少此刻,她站在太阳底下,不再是见不得光的老鼠。
风里,似乎还带着甜筒的味道。
吴婧沿着海岸线跑了不知多久,首到双腿像灌了铅,才扶着礁石大口喘气。
咸腥的海风里突然混进一丝柴油味,她猛地抬头,看见不远处的浅滩上泊着一艘白色游艇,船身擦得锃亮,显然是精心保养过的。
登船时,她发现驾驶舱的钥匙就插在锁孔里,导航屏幕亮着,终点赫然是她老家所在的港口。
指尖触到方向盘上那层薄薄的灰,吴婧的心沉了下去——这分明是早就准备好的,慕之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困住她。
游艇启动时,她回头望了眼那座孤岛,晨雾正从海面升起,将一切都裹进朦胧里。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另一种陷阱,只知道必须往前开,开到能看见人烟的地方,开到父母身边去。
三天后,吴婧站在了熟悉的单元楼下。身上的伤口己经结痂,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可掌心的疤痕和颈后的凉意总让她忍不住回头。
楼道里飘来炖排骨的香味,是妈妈最拿手的味道,她鼻子一酸,几乎是跑着冲上楼梯。
“爸!妈!”
门开的瞬间,她扑进母亲怀里,眼泪决堤而出。
父亲愣了愣,手里的报纸滑落在地,伸手扶住她颤抖的肩膀:“婧婧?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
“我回来陪你们。”吴婧哽咽着,话没说完,就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
慕之珩穿着合身的浅灰色西装,袖口挽起露出那道己经结痂的伤口,正端着茶杯和父亲谈笑风生。
听见声音,他转过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仿佛前几天那个将她困在孤岛的偏执男人只是幻觉。
“婧婧回来了?”他站起身,自然地想去牵她的手,被吴婧猛地避开。
母亲还没察觉异样,笑着打圆场:“这孩子,怎么跟之珩生分了?人家可是救了你的人呀。”
“救我?”吴婧不明所以。
“对呀,你当时车祸,是他救了你,警方当时弄错尸体了,错认成了你。”吴婧的父亲看着面前的吴婧,眼中的想念要溢出来。
“是呀,小慕这次来谈谈和你的婚事,你这孩子,要结婚了才告诉我们。”母亲假装责备着女儿,可神情却没有一点责怪。
“婚事?”吴婧的声音陡然拔高,难以置信地看向父亲,“爸妈,你们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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