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慕之珩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暖黄的光晕里，吴婧脸上未干的泪痕闪着细碎的光。
他从衣柜里扯出条毛毯，轻轻裹住她瑟瑟发抖的肩头，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吴婧却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狠狠甩开他的手，毛毯滑落在地。
“别碰我！”她声音嘶哑，像是喉咙里卡着碎玻璃，“你以为用这些假惺惺的温柔就能弥补你做的事？”
吴婧突然抓起梳妆台上的香水瓶，狠狠砸向地面，玻璃碎裂的声响惊得慕之珩后退半步。
他盯着满地狼藉，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半晌才哑声道：“你要闹到什么时候？当年是你一声不吭就消失，现在好不容易把你留在身边……”
“所以你就囚禁我？拿我父母威胁我？”吴婧猛地站起身，苍白的脸颊因激动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慕之珩，你早就不是大学时那个温文尔雅的人了，我们也不会像大学那么恩爱了！你变得自私、偏执、令人作呕！”
慕之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着扶住床头才勉强站稳。他张了张嘴，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难道不是吗？你禁锢我一天，我就恨你一天，你要想禁锢我一辈子，我就恨你一辈子，慕之珩，我到死都会恨着你的。”吴婧恶狠狠的眼神戳痛了慕之珩。
她想到这些日子的屈辱，狠狠咬住下唇，“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早就不是爱，是病态的占有！”
慕之珩突然疯了般扑过来，将她死死按在床上，滚烫的泪水滴在她脸上，“那你告诉我，怎样才是爱？把你放走，看着你嫁给别人？”他的手指颤抖着抚过她的眉眼，“婧婧，我求你，别再逼我了……”
窗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暴雨倾盆而下。吴婧望着他眼底疯狂又脆弱的神色，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没有人逼你，没有人逼你慕之珩，是你一首在逼我，你知道我有多窒息吗？”吴婧的情绪几近崩溃，眼眶红红的惹人心疼。
慕之珩的呼吸变得紊乱，他的手掌死死按住吴婧的手腕，却在触到她手腕处因挣扎磨出的红痕时，手指猛地一颤。
雨声混着惊雷在窗外肆虐，屋内两人急促的喘息声交织成困兽般的低鸣。
“窒息？”慕之珩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破碎的自嘲，“那你知不知道，你消失的这三年，我每分每秒都像是被人掐着脖子扔进深海？”
吴婧望着面前这个男人，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记忆里慕之珩总爱穿着白衬衫在图书馆等她，会细心地帮她占窗边的位置，此刻眼前这个满脸疯狂的男人，和记忆里的少年重叠又割裂。
“所以你就用我父母的安危要挟我？”吴婧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明知道我没办法看着他们出事！”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泪水混着喘息滑落，“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只是把我当成你失去的那段时光的替代品！”
慕之珩的眼神瞬间空洞，他松开手瘫坐在床边，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渗出的泪水滴落在膝盖上，浸湿了布料。雨声渐小，房间里只剩下压抑的抽噎声。
吴婧看着脆弱的慕之珩不为所动，“慕之珩，你利用所有人，利用宋桉，利用依依，还利用我爸妈，你就是最无情的人，你这种人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进房间，照亮慕之珩狼狈的模样。吴婧低头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毛毯，轻轻盖在他肩头，动作机械得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
“慕之珩，我们都病了。”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病在偏执，我病在懦弱。”她后退几步，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放我走吧。就算你用一辈子困住我的人，也困不住我的心。”
慕之珩缓缓抬起头，月光落在他脸上，将泪痕照得发亮。他伸手想要抓住吴婧，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衣角时猛地收回。
衣柜里挂着的白衬衫被穿堂风掀起，恍惚间又变回了图书馆里那个温柔少年的模样。
可转眼间，他又变成的偏执，“放你走？不可能！困不住你的心，我也要困住你的人。”
夜越来越深，黑暗的无底洞也越来越大，像要把人吞噬，吴婧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出眼前的无底洞，只觉得心里一片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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