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打着铁窗的声响渐渐弱了下去，慕之珩看着吴婧因疼痛而微微发白的脸，喉结动了动，突然松开了手。
带刺的皮项圈坠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他伸手想要触碰她的伤口，却在快要碰到时又猛地收回，像是被烫到一般。
“对不起……”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三个字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吴婧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在昏暗的烛光下，她看见慕之珩的眼睛里满是懊悔与痛苦，再没有了方才的疯狂。
他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解开她身上的束缚，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慕之珩将脸埋在她的肩颈，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从大学第一次见到你，你在图书馆的阳光下看书，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不能没有你。”
吴婧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慕之珩轻轻抱起她，走向角落里铺着柔软毛毯的小床。
他将她放下，然后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睡一会儿吧，等你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就像回到了大学时光。那时的他，总是在她看书累了的时候，轻轻为她揉着太阳穴。
“你总说我手冷，”慕之珩将自己的手贴在她的脸上，“其实，只有你的温度，才能让我感到温暖。”
窗外，雨不知何时己经停了，月光透过铁窗的缝隙洒进来，为地下室增添了一丝柔和的光亮。
慕之珩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不要怕我好吗，我们本该是一对恩爱的情侣不是吗？”
慕之珩的手指在她发间骤然僵住，月光爬上他微颤的睫毛，将眼底翻涌的情绪镀成霜色。
他垂眸望着吴婧因挣扎而凌乱的发丝，喉结艰难地滚动：“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声音里残存的偏执像退潮后的礁石，突兀又狼狈。
吴婧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后颈未愈的伤口蹭过柔软的毛毯，泛起细微的刺痛：“你用铁链代替拥抱，用密码锁囚禁心动，这和你当年在图书馆递给我暖手宝的温度，早就不一样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慕之珩心上。
地下室陷入死寂，唯有他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良久，慕之珩突然起身走向墙角的铁柜，金属柜门开合的声响惊得吴婧浑身紧绷。
但他捧回来的，却是个蒙着薄灰的木质八音盒——盒盖上雕刻的樱花与她颈间项圈如出一辙。
“你大西生日那天，我在巷口小店找了整夜。”他将八音盒放在床边，指尖拂过积灰的旋钮，“当时想等你毕业就告白，可你一毕业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躲我躲得远远的。”
随着机械齿轮转动，《月光奏鸣曲》的旋律缓缓流淌，混着地下室潮湿的空气，竟生出几分温柔。
吴婧的眼眶突然发烫。她记得那个总在图书馆角落看书的男生，记得他递来的温热奶茶，却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将这份纯粹的喜欢，变成了危险的信号。
月光在八音盒的雕花上流转，吴婧望着他泛红的眼尾，忽然发现记忆里那个少年的影子，正从偏执的浓雾里慢慢浮现。
她动了动被他握住的手，却没有抽离：“慕之珩，爱不是牢笼。”
“我知道。”他低头在她腕间的红痕上落下一吻，呼吸带着灼热的虔诚，“这次换我学，学怎么用你想要的方式，重新爱你。”
慕之珩小心翼翼地将吴婧抱起，避开她身上的伤口，缓步走出潮湿的地下室。楼梯间的灯光柔和，驱散了最后一丝阴暗，他的步伐很轻，生怕惊扰怀中的人。
主卧的门敞开着，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薰衣草香——那是吴婧最爱的味道。
他将她放在铺着柔软羽绒被的大床上，指尖轻轻拂去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床头台灯散发着温柔的光晕，照亮她苍白的脸颊，慕之珩的心不由得揪紧。
转身倒了杯温水，他坐在床边，轻声道：“喝点水，润润嗓子。”
吴婧靠在床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此刻的慕之珩褪去了偏执与疯狂，眼神中满是小心翼翼的温柔。
他伸手想要触碰她，却又缩了回去，像是怕吓到她。“对不起，”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主卧的落地窗半掩着，雨后的夜风裹挟着泥土的清香吹进来。慕之珩起身关上窗户，又拿来一条薄毯轻轻盖在吴婧身上。
他搬来椅子坐在床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里尽是眷恋与懊悔。
“为什么突然……”吴婧打破沉默，声音微弱。
“在地下室看到你受伤的样子，我才知道自己有多荒唐。”慕之珩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我把你当成了私有物，却忘了爱应该是自由的。从现在起，这里没有禁锢，只有你想要的一切。”
吴婧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心中的防备悄然松动。床头的时钟滴答作响，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为房间增添了几分静谧。慕之珩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俯身将吻落在她发顶：“睡吧，我会守着你。”
这一夜，慕之珩始终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就像守护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主卧的温馨与地下室的阴冷形成鲜明对比，而吴婧在这份久违的温柔中，渐渐放下了警惕，进入了安稳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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