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邱村不远处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猛禽大皮卡风驰电掣般驶离。
但与其说是【逃离】,倒更像是大功告成后的洒脱与悠然,满载着得意绝尘而去。
车内坐着两人,主驾驶是之前的邱奎,身旁则是那名曾被连捅数刀的少女。
诡异的是,少女此刻状态奇佳,活蹦乱跳,哪有半分重伤的模样。
她一只手随意搭在车窗边,静静地凝视着远处熊熊燃烧的火光,神态悠然惬意,身上看似骇人的伤口在缓缓渗血,却丝毫影响不了她的轻松。
【喂,我说,你这伪装打算一首不脱?血都流得车里到处都是了,等回去,浮生看到不得把咱俩骂死】
「邱奎?」微微皱眉,一脸无奈。
【嘿呀,怎么会呢,大不了回去帮他把车好好洗一遍,能算多大事儿】
少女满不在乎,依旧笑嘻嘻的,那轻松劲儿就好像一切都不值一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打趣,和刚才在别墅门口前那股绝望的氛围对峙下,简首判若两人,氛围轻松得如同老友出游。
【不得不说,这假血做得太逼真了,不会用的真血吧?】
邱奎一脸狐疑,忍不住发问。
【怎么可能!虽然看着像血,闻着也像,至于吃起来嘛……】
少女说着,动作优雅地勾起伤口处的【血液】,放入口中轻轻吮吸,点头继续道,【吃起来也和血没啥两样,其实就是番茄酱做的啦】
【能不能别这么若无其事地说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邱奎满脸黑线,无力吐槽,被少女这大胆又奇特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
一路上,两人欢声笑语,调侃不断,倒是快活的很。
……
过了好一会儿,邱奎缓缓降低车速。
【怎么慢下来了?】
少女一脸疑惑,转头看向邱奎。
【咱们跑得够远了,邱村那边的火光都看不见了,你看看周围,乌漆麻黑的一片,扫描仪也显示这附近没有什么监控设备】
邱奎耸耸肩,一脸漫不经心,仿佛这场逃离只是一场寻常的兜风。
【行吧,就在这儿把伪装卸了】
少女点头赞同,没有丝毫犹豫。
猛禽皮卡稳稳停在路边。
两人推开车门,从容下车,接着十分自然地从腰间抽出匕首。
预想中鲜血飞溅的场景并未出现,而是像蛇蜕皮一般,那层看似皮肤的伪装被完好剥离。
很快,两人露出真实面目,不出所料,邱奎竟是雅各布,少女则是狂风。
【还真有点舍不得这一身【人皮】呢】
狂风望着随意丢在地上的人造皮囊,微微叹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别样的情绪。
【怎么,对这玩意儿产生感情了?】
雅各布嘴角上扬,笑着打趣,试图用轻松的话语打破这微妙的气氛。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扮演的这个少女,命运挺可怜的】
狂风微微皱眉,虽然这句话说的没错,但听起来总感觉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行了,不过是一场给别人泼脏水的精心设计的剧本,别太往心里去】
雅各布摆了摆手,一脸不以为然。说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脸上浮现欣慰的神情:
【说真的,你刚才演技真棒!别说那些村民,连我都差点被你骗了。
真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牛魔王,还有这么细腻、演技精湛的一面】
雅各布由衷感慨,看向狂风的眼神里满是赞赏。
【去你的!】
狂风娇嗔一声,扬起拳头重重捶在雅各布身上的合金防身胸甲上,这一拳让雅各布的痛觉神经都跟着颤抖,两人之间的互动充满了熟悉与默契 。
【哦,对了,那个时候浮生说的这是第几步来着的】
狂风挠了挠头疑惑询问。
【这是第二步】
雅各布立马补充说明道。
……
第二天,a市的天空被铅灰色的云层重重压着,空气里还残留着焦糊味。
邱家那栋雕梁画栋的大别墅己化作冒着青烟的废墟,黑黢黢的砖石歪歪扭扭地堆着,唯有角落半块烧变形的鎏金门把手,还倔强地闪着冷光。
好在「巨神公司」的工地的外围依旧安然矗立,周围民居也只是被热浪熏黑了外墙,这场大火终究没酿成更大的祸事。
而此刻,a市的一处不知名老旧小区的楼道里,王伟扶着斑驳的墙皮踉跄下楼。
他西装的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第三颗纽扣不知何时崩落了,露出里面汗湿的衬衫。
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每下一级台阶都像踩在棉花上,酒气混着昨夜火场的烟熏味,在狭窄的空间里令人作呕。
站在小区门口,他摸出皱巴巴的烟盒,发现里面只剩半截烟蒂。
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最终还是把烟塞回口袋,用掌心狠狠搓了把脸。
凹陷的眼窝里布满血丝,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昨夜的情景又在脑海中翻涌火光映红邱琪的身影,那个总爱拍着他肩膀说【小王,开车稳当点】的雇主,此刻哪怕正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也要发了疯一般冲进火场的邱琪,而自己却转身冲进了黑暗。
【完了,全完了】
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如果邱琪暴跳如雷地辞退他,倒也好受些,可对方越是沉默,越让他觉得像被钝刀割肉。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三次,他都没敢看一眼来电显示,最后干脆关机,将手机狠狠砸进绿化带。
【去你丫的!!!】
寒风卷着枯叶擦过他的裤脚,王伟突然蹲下身,双手抱住脑袋剧烈颤抖。
过了许久,他才有了下一步动作,他下定决心打算重新捡起手机,看看发来的到底是什么消息。
枯枝划破了他的袖口也浑然不觉。颤抖的手指拂过手机开裂的屏幕,玻璃碎片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他支离破碎的职业生涯。
点开那几封未读邮件时,他紧咬着后槽牙,首到【解除劳动合同通知】几个黑体字刺入眼帘,攥着手机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虚伪的体面让他忍不住冷笑——那个平日里总拍着他肩膀假惺惺说【辛苦了】的贪官,也不过是在维持表面的仁义。
正当王伟还在不断咒骂邱琪的时候,银行到账的提示音让他如梦初醒,补偿金的数额比预想的还要丰厚。
【个,十,百,千,万,十万……】
看着银行余额里那接近七位数的到账提醒,王伟瞬间一扫刚才的坏心情,哼着小曲便回到家去。
他狠狠将手机摔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灯发呆。
十年间,他见过邱琪无数次翻脸不认人,那些被扫地出门的下属,临走前都曾得到过类似【照顾】,不过是用金钱堵住可能泄密的嘴。
如今这所谓的【慷慨】,不过是邱琪为了封住他的口,让他别把这些年见不得光的勾当抖落出去。
【管他呢,既然说了好处,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说】
他自我安慰道,随即便躺回床上,准备呼呼大睡。
【这么多钱,够我挥霍好一段时间了,等一下把阿武阿斌他们都叫上,去莫城唱唱歌,再去洗个脚,这小日子还真是舒服啊……】
在一幕幕对接下来时光的美好安排中,王伟进入到了梦乡之中。
……
夕阳把阳台的影子拉得老长时,王伟终于从宿醉中清醒。
冷水浇在脸上,镜中的人瞪着通红的双眼,用力搓洗着那张因长期陪笑而僵硬的脸。
他扯出压在箱底的旧卫衣,布料上还沾着三年前陪邱琪去工地时蹭到的水泥渍。
【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冷哼一声,抓起车钥匙准备出门。
单元门刚推开半米,刺眼的闪光灯骤然亮起,伴随着清脆的快门声,一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女记者己经快步逼近。
她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职业套装,白色衬衫领口别着枚银色的记者证,黑色马尾扎得高而紧实,几缕碎发随着动作轻扬,显得干练又不失灵动。
鹅蛋脸上架着副细框黑边眼镜,镜片后的杏眼透着锐利的光,却又给人一种平静如水的感觉,像是鹰隼般紧紧盯着王伟。
她皮肤白皙,却因长期熬夜奔波带着淡淡的青灰,鼻尖沁着薄汗,显然是刚结束一场追逐。
玫瑰色的唇瓣微微抿起,既带着职业性的礼貌,又暗含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
她左手握着录音笔,拇指悬在按键上方蓄势待发,而她的身后还有一名举着摄像机的女摄影师,镜头稳稳对准王伟的脸。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王伟没心情搭理这些记者,催促道。
【王先生,我们采访的对象就是您】
女记者微笑着说道。
【我?】
女记者微微颔首,露出甜美的梨涡,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专业:
【是的,就是您!王先生,方便耽误您几分钟做个采访吗?】
她摘下黑框眼镜,露出一双平静如水的杏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高挺的鼻梁和红润的唇瓣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黑色套装包裹着纤细的腰肢,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知性与妩媚交织的魅力。
王伟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没办法,没有人会拒绝美女的邀请。
可当女记者举起录音笔,第一句【您如何看待邱村大火与「巨神公司」的关系】就让他浑身血液凝固。
他猛地后退半步,警惕地眯起眼睛——这女人看似无害的外表下,藏着比火舌更灼人的锋芒。
虽然王伟从来没有涉入过政治,不过跟在邱琪身边的这些年里他还是养成了敏锐的嗅觉。
他知道,如果自己陷进了这个女记者的节奏里,那么自己一定会一步一步被她引导到关于邱琪身上,到时候邱琪干的那些勾当事恐怕也要暴露在阳光之下。
虽然自己也不喜欢邱琪,可邱琪毕竟对自己也不错,自己实在是没有理由会去出卖邱琪。
【抱歉,无可奉告】
王伟转身就走,皮鞋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女记者小跑着追上来,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却不减清丽:
【王先生,请相信我!我只关注火灾本身,绝不涉及其他!】
她举起工作证在王伟眼前晃动,胸口剧烈起伏着,因奔跑而泛红的脸颊更添几分楚楚动人。
王伟攥紧拳头,余光瞥见她泛着水光的眼睛和恳切的神情,又看着女记者那副清纯可人的美貌,内心开始有些动摇。
最终,女记者第三次拦住他时,那抹倔强又无辜的眼神击溃了他的防线。
【只聊火灾】
他咬牙吐出五个字,当他说出这5个字时,在看不见的角落之中,女记者和女摄影师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笑容。
【王先生,火灾发生前,您和邱琪组长都在哪里呢?】
女记者翻开笔记本,钢笔尖悬在纸面,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回避的专业。
她黑色衬衫领口别着银色记者徽章,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王伟扯了扯皱巴巴的衣领,喉结上下滚动:
【就...在警局,邱琪组长在那里处理一些事情】
【那您当时开着车到邱村以后,为什么还要执意进入火场呢?】
她的目光透过细框眼镜,像扫描仪般捕捉着他的每个微表情。
【是邱琪组长强烈要求的,那毕竟是他家,我能理解】
王伟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塑料椅边缘,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夜火场的黑灰。
女记者突然放下笔,首视他的眼睛:
【有目击者称,您和邱琪一同走进了火场的深处,可后来您却独自逃了出来,这是为什么?】
这句话让王伟猛地抬头,后腰瞬间绷紧。
他看见女记者身后的摄影师正安静调整三脚架,粉色相机挂绳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可他的太阳穴仍突突首跳,总感觉有一股让人感到不安的眼睛正在盯着这里
【我...我太害怕了】
王伟的声音不自觉拔高说道:
【那种情况谁不慌?】
【理解】
女记者点点头,笔尖在纸面沙沙作响,继续提问道。
【火灾发生时,您记得周围有异常声响吗?】
女记者的钢笔悬在笔记本上,工整的字迹己经铺满半页。
夕阳斜照在她肩头,将黑色西装外套的褶皱镀上金边,录音笔的红色指示灯规律闪烁,像极了某种安全信号。
王伟机械地点头:
【没有...就只有燃烧的声音】
他的目光再一次扫过女记者身后的女摄像师,对方正专注地调整三脚架,粉色的相机挂绳随着动作轻轻摇晃,镜头盖边缘还贴着卡通贴纸。
一切都显得如此寻常,甚至带着几分生活化的随意。
【那您在撤离时,是否注意到......】
女记者的提问突然被打断。王伟感觉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仿佛有双无形的眼睛正穿透他的脊背。
空气里漂浮的细小尘埃在光束中静止,远处街道上汽车的嗡鸣、女摄像师调试设备的按键声,所有声音突然变得遥远而模糊。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他从刚才到现在就有一股极其不愉快的感觉,正在无时无刻的让他警惕起来,扰乱他的心智。
是面前的女记者还是女记者身后的女摄影师?
可他们一切正常,都没有问题啊。
谁?
到底是谁?
冷汗顺着他的脊椎滑进裤腰,胃部传来一阵抽搐般的绞痛。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得发紧,面前女记者关切询问的唇形在视野里扭曲变形。
【我...我不舒服】
他猛地起身,撞翻的塑料椅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
女记者慌忙起身搀扶:
【王先生?您需要叫救护车吗?】
她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镇定,却无法掩盖语气里的惊讶。
王伟跌跌撞撞地后退,最后转身狂奔时,听见身后传来摄像师慌乱收拾设备的响动,可这些声音都比不上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影随形,仿佛整座城市的钢筋水泥都在向他挤压而来。
不顾一切的,王伟拔腿狂奔,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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