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重响,徐临之猛地将手中的瓷碗重重地放在了桌上,碗底与桌面相撞,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持箸捧碗,须臾轻放。”沈璟泽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徐临之擦了擦嘴角,一抹玩味的笑意在他的脸上蔓延开来。
他拿起自已用过的筷子,迅速夹起一块肉和一块糕点放在沈璟泽面前的碟子里。
做完这些,他的目光在沈璟泽那不动声色的面容上打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友人亲馈,则拜而食。”徐临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挑衅。
沈璟泽的手指轻轻拿起茶杯,动作从容而优雅,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
徐临之眼瞅着茶水倾倒而下,糕点和肉块融为一体,彻底没了食欲。
“变古易常,礼崩乐坏,我以为身为礼部尚书的徐大人会懂得‘古训不可篡’的道理。”
徐临之直接气笑了,“丞相大人,长公主不在,你这规矩倒是越发多了,莫不是在长公主面前,你也是这般?”
他就活该嘴贱,成了他的出气筒。
见他又不作声,徐临之挑了挑眉,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语气中带着一丝玩世不恭。
“皇上不准你请沐,大不了你自已偷偷溜走呗。”
“溜哪儿去啊?”苏韵推门而入,瞥了眼桌案上的饭菜,着人进来清理干净,便随意地在一边的坐榻上落座。
“你怎么来了?”
“我如何不能来?”苏韵轻笑一声,不客气的回怼着徐临之。
“对了,刚传出来的消息,玉华宫的安妃有了身孕,如今已经成了贵妃了,锦若怕是又要多个弟弟妹妹了。”
“这个安妃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是啊。”苏韵满不在意地笑笑,嘴上虽应着,但似乎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先不说这个,沐洛两家要定亲了。”
徐临之颔首,“这倒是听说了,没想到洛辞川那小子动作还挺快,话说洛家老大是不是也要回来了,都……”
出门游历多少年了。
瞥到苏韵,徐临之适时地停住了话语。
苏韵愣了愣,迅速将心中的异样掩下去。
她看向沈璟泽,“你打算何时和锦若成亲?”
“如今时局未定——”
“闭嘴。”苏韵打断他,“没问你。”
徐临之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却又老实地住了嘴,转头看向沈璟泽。
沈璟泽低垂着双眸,言辞温和,“若是可以,一日都不愿错过。”
苏韵微微颔首,神色难辨,“有些事拖延愈久,变数愈大,既已确定心意,便当早日相守,以免日后抱憾。”
那双眼眸似笑非笑,又仿佛饱含着无尽的哀伤,莫名地有些令人不敢直视。
沈璟泽拱手,“我知晓。”
徐临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那你呢?”
是在询问苏韵。
苏韵微微一笑,“长公主府如此宽敞,难道锦若妹妹会不给我容身之所?”
话毕,房间内陷入一片沉寂。
苏韵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该说的都说完了,我先回去了。”
待她离开后,沈璟泽与徐临之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日后莫要在她跟前提这些了。”沈璟泽语带沉重地说了声。
徐临之以拳轻抵额头,有些慨叹:“我知道了。”
朝露易逝,夕霞难留,岁月匆匆,人事皆非。然,有些心绪,有些旧情,不随光阴淡褪,反倒越是挣扎,越是深陷。
云锦珣啊云锦珣,你这一去,又有多少人放不下啊……
五月中旬,春意阑珊,夏韵初启。
在浔州地界的一间雅致客栈中,一位女子静立窗前,凝望着天色。
窗外,天幕低垂,云层厚重如墨,缓缓地在天际翻滚,风雨欲来。
不一会儿,雨滴开始零星地落下,打在窗棂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云锦若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触着窗棂,感受着风中带来的又燥热的气息。
未觉春已逝,转眼夏已深。
她轻轻掩上窗户,坐回桌前。
从汝阳离开,如今已经半月过去,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倒也平静。
只是这场雨已经停停下下的连续了两日了。
皇叔已经到了晟都安置下来。
安妃有孕也一改往日高调的作风,安静下来。
母后跟着皇祖母去了灵静寺祈福。
云锦若摆弄着桌上的两封信件,“黛青。”
“公主。”
云锦若将其中一封信笺递给她,“日后母后的信件直接给锦瑜,不必再送到我手上。”
“是。”黛青恭敬地退下。
云锦若展开另一封信。
【姝儿,见信如唔。春去夏至,万物滋长;别后月余,殊深驰系。车马书慢,思念疾行;留此空城,盼卿归来。
晟都之境,万事顺遂。情长纸短,不尽依依,惟愿卿安。】
“这人,何时变得这般酸腐了。”
云锦若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无奈地笑容。
她想了想,随后提笔落字:
【久违月余,未料丞相怀思之深,竟至心疾难瘳。待吾得良方,归朝之日,必为丞相解此疾。
每念及丞相之风仪,似与春光争辉。春色虽去,丞相之姿犹能与春色平分一二。令吾心间甚喜,不觉时节更迭。】
——丞相府
“逆子,你给我过来!”
沈璟泽闻声起身,只见自家父亲和母亲大人正站在门外。
“父亲,母亲。”
沈父的脸色铁青,语气冷冽:“你还知道自已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还知道自已有父亲母亲,我倒是不敢认了,你是个有主意的,最有主意了,我不配有你这个儿子。”
沈璟泽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只得将目光移向自家母亲。
“母亲。”
跟在身后的沈母仿若未闻,不紧不慢地抬起手,轻轻扶了扶头上的发簪。
父子斗法,与她何干?
可她的面容上虽有怒意,但见儿子略显无助的神情,眼神不禁柔和了几分。
沈母迅速瞥了一眼沈父的脸色,随即便语气严肃地呵斥道:“泽儿,你可知道自已错在何处?”
“儿子知错。”
沈父冷哼一声,他的目光犀利如剑,仿佛要洞穿沈璟泽的内心:“知错?若你真的知晓自已的过错,就不会在未与我们商议的情况下,便打算请旨赐婚。”
若非风彻那小子好骗,透露了口风,他还不知道他的儿子这么大本事。
公主都快拐进门了,他们当父母的还不知道。
沈璟泽待二人坐好,亲自倒了茶递过来。
“我不喝,我岂敢饮丞相大人的茶水。”沈父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讥讽,旋即紧闭双眸,侧过头去。
无奈,沈璟泽撩起衣袍,双膝跪地。
沈母一怔,“你这是何意!”
沈父原本紧闭的双眼徐徐睁开,便见自家那么大一个儿子跪在跟前。
手一抖,险些将杯子拂落。
他顿了一顿,复又转过头去,“你有一炷香的时间申辩。”
沈母有些无奈地以手扶额。
“孩儿知晓,此前曾应父亲,待局势安稳后再议此事,然,父亲母亲,或许是儿子没出息吧,与她互通心意后,孩儿便难以自控情感,实不愿与她之间再生波折。”
“你就是没出息。”沈父没忍住接了一句,好好的儿子如今情啊爱啊的挂在嘴边,他都替他害臊。
沈璟泽垂下眸子,也不反驳。
“我也曾想过,无论是为一国之相,还是为人挚友,我皆不敢有丝毫懈怠,可这般想着,却不知有些人早在不觉间成为心中羁绊,若非有人规劝,而今我恐仍会固执地认为,站于远处守望,方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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