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棋局渐渐接近尾声。
棋盘上的黑子如同夜幕中挣扎的孤星,被白子团团围住,形势岌岌可危。
裴羡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每一次落子都显得异常艰难。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气闷,局势是如何悄然改变的呢?
方才他故意在左侧露出破绽,诱敌深入。同时一边悄无声息地在棋盘上游走,一边寻找着进攻的机会,在关键时刻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于是便发现他进攻的机会越来越多,手上的黑子便也越落越快。
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直到现在,黑白两色的棋子交织在一起。纵使他的黑子如同狂风暴雨般占据了中心,严允的白子却如同坚固的堤坝,始终屹立不倒。
根本破不了这个防线!
裴羡紧紧攥着黑子,眼眶一红。
他怎么输了,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白脸。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死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重新审视棋局。
却见对面的人朝他微微一笑,轻轻落下一子,“裴公子,你太急躁了。”
至此,再无翻盘可能。
几人倒吸一口气,看着步步为营,最终形成联合之势的白子,再看看溃不成军的黑子。
他们怎么觉着,三公子输得有些惨?
“你设计我?”裴羡抹了抹脸,抬头质问,声音中带着些许哭腔。
这人面上还装作一副慌乱无措的模样,就是为了骗他上当!
不待云锦若反应,裴时渊就走上前,拍了拍裴羡的肩膀,“三弟,是你技不如人。”
他在起初也以为严允敌不过裴羡,但到后面看得清楚,这个严允的棋风看似温和,实则暗藏杀机,每一步都在引着裴羡走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
裴羡一边悄无声息的游走,一边进攻,殊不知每一次进攻,是早就落入了对方布好的陷阱。
若说裴羡想诱敌深入,那严允就是早一步看穿了他的心思,从边缘开始,占据实地,诱之食之。
当下对这个严允有了更新的认识。
不知想到什么,裴时渊突然看向云锦若,道:“时渊可否同严允公子过两招?”
“不是一局定胜负吗?”
裴时渊一愣,没反应过来。
云锦若笑道:“与三公子这一局是为了闯关,如今三关已过,难不成还要再下一局,三局两胜,才算通过?”
似乎是才想到这一点,裴时渊面上顿时一红。
“不……自然不是,是裴某唐突了,我这便带二位进书院参观。”
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身深深鞠了一礼。
“二位应是来汝阳游玩,后日便是墨香节,不若二位就先住在裴府,适时我与三弟再带二位好好游玩一番。”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时渊是诚心相邀,也是诚心想跟公子讨教一番。”
云锦若的眉头轻蹙,“想必大公子知道,我们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厮,眼下正安置在客栈,若是……”
话语中满是纠结与不安。
裴时渊的眉宇间透露出一抹了然,立马道:“无妨,公子告知我在何处,我派人去寻便是,一同请到裴府,还望两位莫要推辞。”
云锦若拱手行了一礼,姿态大方随意而不失庄重,“既然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裴时渊微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神色,他转向那位身穿月白色雅士服的老先生。
“丘院长,我便亲自带他们两位去逛逛,您在此主持他们比试。”
原来这位身穿月白色雅士服的老先生就是秋霁书院的院长裴丘。
裴丘也眯着眼笑着看向他们。
这两个娃娃,看着就是个好苗子,若是能拐到我们裴家书院,那可是美事一桩。
不过瞧着怕是不简单。
随着人群的散去,裴羡静静地站在棋局旁,眉头紧锁,眼中流露出一丝郁闷。
裴丘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三公子,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输赢胜败乃是常有之事,公子就跟在他们身边学一学,看一看,或许会有所收获。”
裴羡抿了抿唇,行了一礼后,也踏入了书院的大门。
裴丘在原地,眸光有些暗沉,他招呼了两个人过来,“方才的棋局都记住了?”
那二人恭敬道:“记住了。”
裴丘满意地点头,吩咐道:“去,将这盘棋原封不动的拿去裴家给老家主,复盘给老家主看。”
“是。”
“重新拿副棋盘摆上。”
裴丘安排完后,负手而立,静静抬头望着牌匾上“秋霁书院”四个大字。
“诗心一点万古传啊……”
一阵风起,不知吹乱了谁的心绪。
云锦瑜轻轻拽了拽云锦若的衣袖,目光追随着前面裴时渊和裴丘的背影,低声道:“兄长。”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这裴家人除了一身书卷气,看来还是个直来直去的实心眼。”
不就是赢了他们一盘棋,就要将他们请到府上再切磋,生怕他们跑了。
云锦若知道他在说什么,摇头失笑,“你真觉得只是如此?”
“你未见过裴家的二公子,所以有些东西你不明白。”
裴家二公子?云锦瑜的心中泛起了疑惑。
看皇姐的模样好像认识,可是裴家人历代就蹲在这汝阳城中,皇姐也是第一次来这啊。
难不成,是朝中的?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是说——”
话音未落,见裴羡转过头,他连忙憋了回去,只眨着眼看向自家皇姐。
云锦若伸手将他脑袋转过去,“看路。”
又面带嫌弃道:“莫忘了临行前家中的嘱咐。”
“允公子。”
裴时渊停住脚步,转身行了一礼。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每一次行礼都显得那么自然,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礼仪。
云锦若倒是不介意他变来变去的称呼,只是这裴时渊动不动就作揖行礼的习惯,她真的看着真的有些不习惯。
“我有一事想要询问。”
她微微颔首,表示回应,“请讲。”
“二位可是永饶之人?”
裴时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云锦若的脸上,似乎想从她的回答中寻找答案。
“不是。”云锦若干脆道,“我与舍弟只是听闻汝阳城学风浓厚,便来见识一番,途经永饶,不然也不会着急赶路,在客栈遇上二位。”
原来如此。
才怪,云锦瑜在心底默默补充道。
裴时渊若有所思,“听闻清平公审,丞相大人也在,不知二位可是见着了?”
见了,自然见着了。云锦瑜在心里疯狂点头。
云锦若面有难色,“我二人到了永饶城中时,听闻清平县的案审已过半,只在城中听说了一些,便赶着来汝阳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遗憾,似乎对于未能亲眼目睹清平公审的全过程感到可惜。
言外之意也是表明自已来的地方未经过清平。
“这般。”裴时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多谢告知。”
云锦若微笑着的眸中多了几分深意,“裴公子不必客气,我们也是慕名而来,希望能在汝阳城中学到一些真知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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