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晨雾还未完全散去。
清脆的铜铃声突然在村口响起。
老周的马车碾过布满青苔的石板路，
车辕上 “悦来饭馆” 的匾额被露水浸得发亮，
泛着温润的光。
“陆家妹子！收菜来咯！”
老周扯着嗓子吆喝，
惊飞了树梢上几只打盹的麻雀。
陆夕甜系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冲出来，
发梢还沾着昨晚喂鸡时留下的稻草碎屑。
车厢里新换的棉絮蓬松柔软，像一大团刚从天上扯下来的云朵。
陆夕远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
先是和父亲一起抬出装满西红柿的竹筐，小脸涨得通红：
“我力气可大了！”
“老师说我以后准能当大力士！”
陆夕甜捧出专门盛放白萝卜的竹篓。
陆夕甜将白萝卜码进车厢，笑着对老周说：
“这些白萝卜是特意挑的，脆甜多汁，炖汤、凉拌都合适。”
说着，她拿起一个白萝卜，在衣服上又擦了擦，展示给老周看，
“您瞧，这萝卜表皮一点疤痕都没有，切开里面雪白得很！”
陆夕远也凑过来，
指着一个个头特别大的萝卜说：
“这个萝卜我昨天帮着挖的，可沉了！”
“挖出来的时候，根须上还带着好多蚯蚓呢！”
老周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白萝卜，感受着上面的凉意，赞道：
“好家伙！”
“这萝卜看着就水灵，保管到饭馆能成抢手货！”
他还拿起一个萝卜，对着阳光一照，
透亮的质感清晰可见，不禁连连点头，
“这通透劲儿，拿来雕花摆盘都成！”
随后，陆夕甜将装满菠菜的竹篮搬了过来。
菠菜的根部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叶片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老周叔，这菠菜都是今晨现割的。”
“您看这叶子，嫩得能掐出水来。”
陆夕甜轻轻拨开叶片，让老周查看最里面的嫩叶，
“用它清炒，味道都绝了！”
当陆夕甜捧出蛋类准备装车时，
陆夕远立刻凑了过来，脖子伸得老长。
竹筐里，鸡蛋、鸭蛋、鹅蛋整齐地摆放着。
陆夕甜变戏法似的掏出个粗陶小罐，
掀开盖子，醇厚的香油味瞬间弥漫开来。
她用棉团蘸着香油，
轻柔地涂抹在每枚鹅蛋上，
动作比绣花还细致：
“老周叔，掌柜说这样能给蛋穿上‘保护衣’。”
说着，她拿起一枚鸡蛋，解释道，
“鸡蛋个头小些，裹上谷壳防震就行。”
“鸭蛋和鹅蛋个头大，容易磕碰，抹上油更保险。”
陆夕远眼睛一亮，挥舞着小手补充道：
“我在学堂学过，这是利用油脂的润滑作用，能减小震动时的冲击力！”
老周听得首乐，烟袋锅子在车辕上敲出 “哒哒” 的节奏，
笑声惊得路边的野花都跟着颤动，
“陆家的娃娃们，一个比一个机灵！”
“差点把这茬忘了！”
陆夕甜突然一拍脑门，
转身就往厨房跑。
陆夕远也迈着小短腿紧紧跟上，
他踮起脚尖，从橱柜最上层取下蒙着纱布的竹匾。
掀开纱布的瞬间，浓郁的红油腌萝卜干香气扑面而来。
切成蓑衣状的萝卜条层层叠叠，
在透亮的红油里泛着的光泽，
撒在上面的白芝麻还在微微颤动。
“这上面的芝麻，全是我撒的！”
陆夕远胸脯挺得高高的，脸上写满了骄傲。
老周凑近深吸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
“乖乖！就这味儿，我能连吃三大碗白米饭！”
马车缓缓启程，
初升的太阳将天边染成绚丽的橘红色。
陆夕甜和陆夕远站在村口，
目送着满载希望的马车渐渐远去。
陆夕远紧紧攥着姐姐的手，眼睛里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姐，等咱们赚大钱了，我要开一家超级大的玩具店！”
陆夕甜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尖，晨光为她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边：
“没问题！到时候姐给你当老板娘！”
远处，李秀妮揭开豆浆锅的木盖，
浓稠的白雾裹挟着豆香腾空而起。
与袅袅炊烟缠绕在一起，慢悠悠地飘向挂满露珠的菜园。
陆建行扛起锄头，脚步坚定地走向新翻的土地。
鞋底沾着的泥土里，还嵌着几粒昨夜精心挑选的菜种。
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
陆夕甜挽住母亲的胳膊，
俏皮地眨了眨眼：
“娘，您发现没？”
“爹现在勤快得跟换了个人似的！”
“以前闲时总爱窝在躺椅上打盹。”
“现在倒好，闲时就扛着锄头往地里跑，莫不是被谁施了魔法？”
李秀妮用围裙擦了擦手，眼角笑出细密的皱纹：
“还不是被咱们家的‘小能人’刺激到了。”
她轻轻戳了戳女儿的额头，
“你这丫头，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连王掌柜都要高看一眼。”
“你爹啊，嘴上不说，心里早憋着一股劲儿，想着不能被闺女比下去！”
陆夕甜歪着头，故意做出一脸惊讶的模样：
“哟，这么说我还成了咱家的‘大功臣’？”
“早知道多揽些活儿，说不定能把爹锻炼成十里八乡最勤快的庄稼汉！”
“就你嘴贫！”
李秀妮笑着拍了下女儿的手背，目光却温柔地望向菜园方向，
“不过说真的，看着咱家一天天变好，你爹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昨儿个半夜我起来喂蚕，还瞧见他在灯下琢磨着怎么改良鸡舍。”
“说是要养出更肥的母鸡，下更大的蛋。”
陆夕甜想象着父亲认真钻研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靠在母亲肩头，轻声说：
“娘，现在日子有盼头了，真好。”
李秀妮揽住女儿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满是欣慰：
“是啊，真好。”
“多亏了我的宝贝闺女。”
“往后啊，咱们这日子肯定能越过越红火！”
陆夕远拉着妈妈的衣角：
“那改良完鸡舍，鸡妈妈是不是就能生出金蛋啦？”
“我在故事书里看过会下金蛋的鸡！”
李秀妮弯下腰，刮了刮儿子的鼻子，笑着说：
“傻小子，金蛋那是故事里的宝贝。”
陆夕甜也蹲下来，搂住弟弟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
“说不定啊，等咱们把生意做得更大。”
“赚了好多钱，就能去买一只会下金蛋的‘神奇鸡’！”
“到时候，咱们拿着金蛋，去换好多好多糖果和玩具，把咱家的屋子都堆满！”
陆夕远听得眼睛首放光，在两人中间又蹦又跳：
“好耶！我现在就要去帮爹干活，让鸡妈妈快点住进新房子！”
李秀妮揽住女儿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满是欣慰：
“是啊，真好。”
“多亏了我的宝贝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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