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梵唱的混乱嗡鸣在焦坑深处震荡,如同地府万鬼同哭。
青铜巨门表面亿万暗金符咒狂暴流转,业力逆流如毒龙在素尘体内“青铜脉管”中冲撞撕扯。
左颊佛龛爆裂的创口,混乱的能量风暴仍在肆虐,暗金碎片与濒死的金芒互相湮灭,喷射出粘稠的、如同冷却熔岩般的暗金流质,顺着她灰败死皮与嶙峋骨刺的轮廓蜿蜒滴落。
剧痛,是这片混乱废墟中唯一的真实。
“哐当。”
青铜经筒坠地,在焦黑琉璃地面上滚了几圈,筒口朝下,沾满污泥。
筒底,那截惨白的断指安静躺着,断口处深刻的齿痕边缘,残留着一丝微弱到几乎熄灭的血金余烬,如同被强行掐灭的火星。
方才那撕裂混乱、刺痛她死寂瞳孔的悲怆守护之力,仿佛耗尽了断指中残存的最后一点灵性。
素尘嵌于门框,残躯因剧痛而微微佝偻。
暗金的瞳孔深处,那道被记忆血珠“烫伤”的裂痕并未消失,反而在体内狂暴能量与佛龛爆碎创口剧痛的双重撕扯下,如同冰面上的刀痕,正缓慢地……向西周蔓延出更细密的裂纹!
裂痕所过之处,那凝固如镜的冰冷光泽变得浑浊、动荡。
倒映的景象不再是单纯的扭曲焦土,而是混杂着无数破碎的、无法连贯的残影——翻卷的火焰、泼洒的血墨、黄麻纸上洇开的字迹、还有……那只紧握骨笔、滴落血珠的嶙峋少年之手!
这些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在她濒临崩溃的识海荒漠中搅动,带来一种比业力逆流更加尖锐、更加陌生的……灼痛。
就在这内外交攻、识海濒临彻底粉碎的绝境——
“滋……”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腐蚀声,毫无征兆地,从素尘垂落的左手手背传来!
是那根刺穿手背、与青铜巨门同源的狰狞钥匙根部!
钥匙根部深深没入手骨,边缘的皮肉早己与冰冷的青铜“融合”,呈现出一种焦黑碳化的死寂。
然而此刻,就在钥匙根部与手骨连接的边缘,那圈焦黑的皮肉……竟在极其缓慢地……向内凹陷!
仿佛被无形的酸液腐蚀!
凹陷处,皮肉迅速失去仅存的灰败颜色,转化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琉璃质感!
透过这层迅速变薄的琉璃皮肤,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并非手骨,而是……一片细密、冰冷、缓缓流转明灭的……暗金梵文!
这景象,竟与之前爆碎的左颊佛龛……如出一辙!
一个新的“龛位”,正在她左手手背上,被体内狂暴冲突的业力与那断指残留的悲怆之力共同作用……强行开辟!
“呃……”
素尘的喉咙里挤出压抑的、如同锈铁摩擦的嘶气声。
左手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
手背上那新生的琉璃凹陷处,梵文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明灭的光芒穿透变薄的皮肤,在她沾满琉璃碎屑和暗金流质的手背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一股冰冷而贪婪的吸力,正从这个新生的“手龛”深处爆发!
这吸力的目标,并非外界。
而是……近在咫尺!
是……那截坠落在地、齿痕边缘尚存一丝血金余烬的……明澈断指!
无形的吸力如同蛛网,精准地笼罩了那截惨白的骨节!
断指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断口处那丝微弱的血金余烬,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地闪烁起来,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与抗拒!
一股源自百年前刻骨铭心的痛苦与守护执念,混合着对眼前这具非人躯壳的陌生与悲怆,透过这丝余烬,微弱却顽强地传递出来!
这抗拒的意念,如同火星溅入油锅!
左手手背新生的琉璃“手龛”深处,那些流转的暗金梵文骤然爆发出更加刺目的强光!
吸力瞬间增强了十倍!
如同无形的铁钳,死死攫住了那截震颤的断指!
“嗡——!”
断指发出一声悲鸣般的震颤!
那丝挣扎的血金余烬,在这恐怖的吸力撕扯下,如同被强行剥离的萤火,瞬间脱离了惨白的骨节,化作一道细如发丝、却凝练无比的血金光痕,被强行抽离!
血金光痕逆着吸力,如同不甘的游魂,挣扎着射向素尘左手手背上那新生的琉璃“手龛”!
“嗤!”
光痕精准地刺入了凹陷的琉璃皮肤中心!
琉璃皮肤剧烈地波动起来,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下方流转的暗金梵文瞬间变得狂乱!
血金光痕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那片冰冷的梵文洪流,带来剧烈的灼痛与冲突!
“嘶……”
素尘的身体猛地绷首!
左手痉挛得如同抽搐的鹰爪!
手背上新生的“手龛”光芒明灭不定,暗金与血金两股力量在狭小的空间内疯狂撕咬、湮灭!
这剧烈的冲突,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又浇入了一瓢冰水!
她体内本就狂暴逆冲的业力洪流,瞬间被引爆!
佛龛爆碎创口深处那片混乱的能量风暴,如同找到了新的宣泄口,一股污秽的、裹挟着暗金碎片与湮灭金芒的毁灭性能量流,猛地沿着她的脖颈、左肩,狂暴地冲向左手!
“砰!”
一声闷响,如同朽木内部炸裂!
左手手背上,那层刚刚形成、尚未稳固的琉璃皮肤,在这内外交攻的毁灭性能量冲击下,如同脆弱的蛋壳,瞬间……炸开!
无数细小的、混合着暗金与血金色泽的琉璃碎片混合着粘稠的能量流质,猛地喷射而出!
新生的“手龛”位置,只剩下一个铜钱大小、边缘焦黑翻卷、深可见骨的……血洞!
血洞深处,不再有流转的梵文风暴。
只有一片狼藉的、如同被烈焰焚烧过后的焦黑创面。
创面中央,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血金色光点,如同嵌入焦炭的金屑,正顽强地闪烁着!
是那缕被强行从断指中剥离、刺入手龛的血金光痕!
它在最后的爆炸中并未湮灭,反而被那毁灭性的能量强行……烙印在了她左手手骨的表面!深深地……蚀刻了进去!
蚀刻的形状,并非符文。
而是……一圈深刻的、带着某种亘古执念的……齿痕烙印!
这烙印的形状,与那截断指断口处的齿痕……分毫不差!
剧痛如同海啸,瞬间淹没了素尘。
但在这灭顶的剧痛中,左手手骨上那被强行蚀刻下的齿痕烙印,却传来一种奇异的、冰冷的……稳定感。
仿佛一枚滚烫的铆钉,在风暴中强行钉住了濒临解体的船板。
她无意识地、被剧痛和体内残余能量驱动着,僵硬地抬起了鲜血淋漓、创口狰狞的左手。
沾满混合了暗金、血金流质和琉璃碎屑的五指,微微颤抖着,带着一种源自骨子里、被那新烙下的齿痕所牵引的……本能,缓缓地……伸向了坠落在脚边的……那截惨白的断指。
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骨节。
就在此时——
“嘎吱……轰隆!”
焦坑深处,骸骨梵唱的混乱嗡鸣中,一声更加巨大、更加不祥的断裂声猛地炸响!
一根最为粗壮、断裂创口处暴露头骨最多的青铜巨根残骸,在持续不断的崩解中,终于彻底断裂!
巨大的青铜断块裹挟着数十颗惨白的刻经头骨,如同崩塌的山岳,朝着素尘立足的“门框”方向……轰然砸落!
阴影,瞬间笼罩了她和地上那截断指!
死亡的气息,比业力更加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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