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骨渡的子夜冷得像裹尸布。
月光把沙海冻成插满刀锋的经碑林，每粒沙都刻着带刃的《金刚经》。
明澈右脚踏碎“云何应住”的“住”字，脚心猛地一颤——三百年前迦南寺地宫的青铜锯正在他腿骨上拉锯的幻痛，顺着神经烧上来。
腐锈的血腥味混着经卷霉味往鼻腔里钻，他看见初代经卷师剐刑的刑具在沙地上投下青黑的影。
“呃……”
素尘脊椎里那把青铜钥匙突然逆时针拧转半圈。
明澈掌心“噗”地暴凸出个凿子形状的硬块，百年前钉进女婴脊椎的震感在骨头里复活了！
铁链“哗啦”缠住脚踝猛拽，历代经卷师的惨叫往他骨头缝里灌：左拇指“咔嚓”裂开（高僧慧明被剜指刻经的痛），右肩胛“噗嗤”穿进铁钩（无名经卷师琵琶骨挂锁的刑），最狠的是腰椎——素尘五岁被钉佛牌时脊椎炸裂的冲击波，“轰”地在他脊梁骨上炸出蛛网裂！
素尘喉咙里喷出的血雾混着半块银铃残片，炮弹似的砸进明澈嘴里。
三重滋味在舌头上开刑场：头一层是古钟铜锈裹香灰的涩，碾出迦南寺寅时诵经的嗡嗡声；
第二层是命格簿朱砂混童尸脑浆的腥腻，在舌面拼出“明澈永受”的梵文血咒；
最底下那层要命——佛牌胎血的甜腥里游着金虫子，虫背上刻着熔炉焚魂的配方！滋味绞成青铜佛齿，“痴”字齿尖“噗”地扎穿舌苔——永夜三年熔炉的幻象炸了！
他尝到自己某一世魂魄被炼化的焦油味，弯腰呕出的黑血凝成《往生咒》倒写体：“食…己…者…永堕…”
竖立的经碑沙墙“轰隆”塌了。
亿万活字飞上半空拼成转轮藏，一百零八根青铜辐条上嵌着头骨念珠。
轮盘“嘎吱”转动的咬合声，分明是历代住持篡改经文时的骨笔刮擦音！
“色即是空——”第一颗念珠刚诵咒，藏经阁主梁断裂的巨响化成青铜锥，“嚓”地捅穿明澈鼓膜扎进脑髓！
“无无明尽——”
第三十七颗珠子唱到半截，素尘五岁稚嫩脊椎被铜钉凿裂的闷响，在他耳朵里循环播放！
“究竟涅槃！！！”
第一百零八颗珠子咆哮炸开，明澈佛蜕心脏“砰”地爆成碎骨——骨片在虚空拼出迦南寺全景模型。
寺院深处三百童尸腹语翻腾：“师父…剜骨刀卡在轮回齿缝里…”
声波触地即燃，烧出带血槽的钥匙雏形！
素尘后背的月相刺青“嘶啦”离体飞旋。
望月纹裹住明澈头颅的刹那，月光凝成的剃刀己刻上他天灵盖——刀锋刮骨的震感把七岁撞碎佛像的冲击灌进小脑！
刻到“心无挂碍”时，素尘声带里淤积的青铜锈“噗”地喷出——
“明！澈！！！”
这声嘶吼像天雷劈进沙海。（素尘第一次开音）
焚骨渡“轰隆隆”升起九重青铜刑台：最底层锁着五岁的明澈，右腿嵌的咒文里淌出脑浆，剜骨场景在他周身走马灯般重演；
中间层钉着二十岁的明澈，篡命朱砂从指间滴成铁链，命格簿哗啦啦翻页声在刑台环绕；
最高处坐着百岁的明澈，脖颈缠的“痴”劫锁链锁眼里，正插着素尘那柄脊椎钥匙！
所有刑台上的明澈突然齐指西方——迦南寺废墟“喀啦啦”裂开，一百零八颗真人头骨念珠破土而出！
天灵盖刻痕里渗出的脑髓在半空拼图，赫然是素尘后背的完整刺青。
那缺失的“究竟涅槃”位置上，明澈被斩断的尾指骨正闪着寒光。
明澈头顶《心经》刻字“滋滋”渗血。素尘的月相刺青当空解体：望月纹烙成“贪”劫印，烙进五岁明澈腿骨——现实里明澈右腿咒文“噗”地暴凸；上弦月凝作“嗔”劫锁，贯穿青年明澈心口——现实里他胸前浮出带倒刺的经文；下弦月化成“痴”劫齿，一口咬住老住持脖颈——现实里明澈喉结“噗嗤”钻出青铜獠牙！
三劫印显形的刹那，九重刑台“轰”地合并成通天塔！
素尘手中银铃残片“嗖”地扎进明澈眉心——剧痛中他看见刑台底座：半块佛牌被金虫蛀穿，“无间契”三字在虫洞里流动。
穿过孔洞，迦南寺地宫深处景象血淋淋展开：青铜匣里一百零八枚骨笺拼成的刺青拓片突然立起，背面一行胎血小字如判官朱批：
“揭此契者，当渡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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