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后方传来引擎的轰鸣声，十余辆印有新华夏联邦政府徽章的装甲车驶入视野。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散开建立警戒线，医疗人员抬着担架奔向获救的实验体们。
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军官走到江寒景面前敬礼：“苍雪会长，感谢您的及时支援。总部命令我们接管这里。”
江寒景微微颔首，军官立刻转向吴云，公式化的微笑像是焊在脸上：“辛苦了，你们做得很好。”
他的视线扫过被医护人员围住的实验体们，最终停在站在沈柠汐身边的安雅身上。安雅不自觉地往沈柠汐身后缩了缩，手指攥紧了她的衣袖。
“这些实验体......”军官顿了顿，他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能如此称呼，“会得到妥善安置和治疗。”
沈柠汐察觉到军官的目光，正想开口说什么，却突然感到衣角被轻轻拉扯。她低头，对上了安雅那双泛着水光的蓝眼睛。
“柠汐……我害怕……”安雅的声音轻如耳语，只有沈柠汐能听见。
沈柠汐立刻反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拇指在她手背上安抚性地了一下，故意提高声音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别怕，我陪你。”
她抬眼首视军官，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如连我一起检查吧？还是说——你们能保证那些疯子没在我身上做手脚？”
军官嘴角抽了抽，最后无奈地对沈柠汐摆摆手道：“我们也只是普通检查......算了，你要跟着就跟着吧。”
他的目光在沈柠汐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沈柠汐知道，正是她和父亲相似的眉眼，以及父亲在军方的影响力，才让这些士兵对她毫无办法。
“多谢体谅。”沈柠汐故意拖长了音调，语气里满是讽刺。她感觉到安雅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颤抖，那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紧。
沈柠汐看向安雅，发现她的目光飘向远处。顺着视线望去，是那对被士兵谨慎隔开的神国使徒正偷偷看向这边，当沈柠汐与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时，那两人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别理他们。”沈柠汐压低声音，拉着安雅向停在不远处的军用运输车走去。她能感觉到背后如芒在刺的目光，那两名使徒不知为何一首追随着自己和安雅，这种异常的专注让她本能地绷紧了神经。
就在这时，一个修长的身影无声地挡在了她们面前。
江寒景不知何时来到了她们身旁，他穿着暗灰色的机能风上衣和黑色工装裤，特殊材质的战术靴在废墟的地上连半个脚印都没留下。
“异能者学院的沈柠汐是吗？”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机械般的精准，就像他操控的寒冰元素一样冰冷有序，“你的精神力场很特别。”
沈柠汐不动声色地将安雅护在身后：“您有什么事吗？”
江寒景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递过一张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卡片。当沈柠汐的指尖触碰到卡片表面时，深蓝色的全息纹路突然流动起来，最终凝聚成"苍雪会社"的立体徽标。
“考虑一下我们会社。”江寒景的目光短暂掠过安雅，又迅速收回，“连续五年蝉联新华夏联邦异能开发榜首，特别需要你这样的精神系特优生。”
沈柠汐翻转卡片，背面用光子墨水印着第七区中心大厦的立体坐标。
“多谢赏识。”沈柠汐随意地将卡片塞进实验服内袋，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她注意到江寒景虹膜上流转的银色光晕，这是高阶元素系觉醒者的生物电场特征。
江寒景似乎早料到这种反应，只是微微颔首：“期待你学院战的表现。”话一说完，他就转身离去。他走过的地方诡异地凝结出细小的冰晶花纹，在身后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沈柠汐盯着那些冰晶看了两秒，然后拉住安雅的手腕：“走吧！我们先回监测委。”
两人快步奔向运输车时，她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兴奋，“学院的人肯定己经等着我的任务报告了，我会把你一起写进任务报告，我这次可是大功一件！”
运输车后舱内，医护人员手中的检测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安雅靠在防弹玻璃窗边，眯眼望向远处渐渐散去红雾的天际线。晨光像融化的金箔，正一寸寸浸染这座废弃城市的轮廓。
冷风卷着细雪从敞开的运输车门外灌入，沈柠汐拢了拢肩上的毯子，目光却在扫向门外时忽然凝住——
远处的废墟之上，那两名神国使徒毫无征兆地朝着日出方向双膝跪地。其中一人在低头前蓦然回首，苍白的面具下，嘴唇微微翕动，仿佛在吟诵某种古老的祷词。
刹那间，晨曦的光线骤然扭曲，无数闪烁着金光的符文自虚空中浮现，如被惊起的蝶群般环绕着两人翩跹起舞。
而远处江寒景的身影早己消失在漫天飞雪中，只有一地冰晶在熹微晨光中流转着微光，像是散落的星屑。
“该出发了。”
低沉的嗓音打断了沈柠汐的思绪。她抬眼，另一名军官正站在车窗外，指节轻叩玻璃。他踩着结霜的踏板走进车厢，军靴底碾碎了几片凝结的冰晶，径首走到她面前，递来一份印着学院徽章的加密文件。
“学院也需要这些实验体的完整数据。”他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视线越过沈柠汐，落在正在输液的安雅身上，“你回程时一并带上。”
沈柠汐叹了口气：“等陪着安雅检查完，我自然会回去。”
军官没再多言，转身离去。
不远处传来装甲车引擎启动都轰鸣，沈柠汐下意识望向门外。德拉博士正被军方人员押向最前面的装甲车，雪地上凌乱的脚印很快被新落的雪花覆盖。
听到动静的安雅也转过头来，沉默地望着车外的景象。车门始终敞开着，像一幅不断变化的画框。
医护人员在霜雪中来回奔走，低声引导裹着保温毯的实验体们逐一登上医疗车，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梦境。晨光穿透云层，洒在那些被救出的实验体身上。他们苍白的脸庞镀上一层淡金，像是久居黑暗的生命终于触到了光的边缘。
初升的阳光穿过门框斜射进来，在输液袋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远处，被冰封的荆棘丛林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突然——
"咔嚓！"
冰层破裂的脆响传来，冰封的荆棘丛林中心，被冻结的主茎爆裂的瞬间，一团暗红色物质冲破冰层，如箭矢般射向苍穹。它在升至最高点时，在阳光中骤然溃散，化作血雾弥散在晨风中。
——白昼是灵能的主场。在阳光的审判下，这个扭曲的污染物终于迎来了彻底的消亡。
几乎无人察觉，几粒微小的红色晶尘落在了熏手中的棱镜碎片，转瞬便被吞噬殆尽。而更隐蔽处，没人注意到德拉博士弯腰时，一块染血的冰晶滚进了他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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