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歇，泗水城西王宫殿的金顶在血色残阳下泛着冷光。陆明渊踩着满地破碎的琉璃瓦，机械义眼在阴暗的回廊中发出幽蓝微光。潮湿的墙壁上爬满黑色苔藓，渗出的黏液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檀香混合的刺鼻气味，仿佛连这座建筑都在痛苦地喘息。
“大明医官到！”
侍卫的通报声在空荡荡的大殿回响。台阶上，西王查亚纳塔身披残破的金丝战铠，肩头的孔雀翎染着干涸的血迹。他右手握着镶嵌红宝石的权杖，左手却缠着渗血的绷带 —— 那伤口边缘发黑，明显中了蛊毒。
“听说你们能解百毒？”
西王的声音沙哑如砂纸，目光扫过陆明渊腰间的药囊，“若能治好本王的伤，你们船队的补给...”
他的话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一名传令兵滚进殿内，头盔上还沾着泥土：
“东王的象兵己到北门！他们带着... 带着会喷火的铁兽！”
陆明渊的心脏猛地收缩。父亲笔记中关于 “南洋火器秘闻” 的记载在脑海闪过：
“传闻爪哇有异术，能铸铁为兽，吞油喷火，乃深海契约的禁忌造物”。
他下意识摸向怀中的青铜铃铛，却听见西侧偏殿传来瓷器碎裂声。
“够了！”
尖锐的女声穿透长廊。一位戴着珍珠面纱的女子冲出殿门，金质腰带悬挂的十二枚青铜铃铛叮当作响 —— 那是爪哇蛊毒教圣女的标志。她身后跟着的黑袍祭司们抬着个青铜棺椁，棺盖上雕刻的蝴蝶图腾正在渗出黑色液体。
“西王陛下，该履行承诺了。”
圣女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用您的血唤醒圣物，不仅能治愈伤口，还能...” 她的目光扫过陆明渊，面纱下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还能让大明船队成为我们的助力。”
阿七突然拽住陆明渊的衣角，浑天仪剧烈震颤：
“陆哥哥！星象大乱！有两股强大的力量... 正在吞噬彼此的气运！”
少年的瞳孔映出穹顶壁画 —— 那幅描绘爪哇开国神话的画面，此刻竟在雨水侵蚀下显露出第二层图像：
戴着黄金面具的人操纵着青铜巨像，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本王不需要妖术！”
西王愤怒地挥杖，却因伤口剧痛踉跄跪地。陆明渊快步上前，银针己抵住西王腕间穴位：
“陛下的毒己入肺腑，若不及时...” 他的话被圣女的冷笑打断。
“愚蠢的外乡人，以为普通草药能对抗深海之力？”
掀开面纱，露出半边布满鳞片的脸，“二十年前，郑和的船队就是因为阻拦我们获取圣物，才在锡兰山...” 她的话被北门传来的爆炸声淹没，整座宫殿开始摇晃。
陆明渊的机械义眼疯狂报警，视网膜上跳动着猩红的数据流。他突然想起在占城得到的情报：
“蛊毒教每任圣女，皆是深海契约的容器”。
看着圣女腰间的青铜铃铛，与哈立德身上的纹路如出一辙，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陆医官！陈猛将军传来急报！”
小顺子撞开殿门，浑身湿透，“东王派使者来了，要求我们交出... 交出逆鳞草！”
大殿内瞬间死寂。西王猛地抓住陆明渊衣领：
“原来你们早有勾结！那是能改写战局的神药，你们竟敢...”
“陛下误会了！”
陆明渊强压下慌乱，“逆鳞草只能救人，无法...”
他的话被青铜棺椁的震动打断。棺盖缓缓开启，里面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个浑身缠满锁链的少年，胸口烙印着与郑和相似的鳞片纹路。
“这是西王的私生子，也是圣物的钥匙。”
圣女的手指抚过少年的脸颊，“当他的心脏与深海共鸣，爪哇将...”
她的话被殿外传来的号角声撕碎。东王的使者身披黄金战甲踏入殿内，手中的旗帜上绣着燃烧的巨象，而在旗帜边缘，陆明渊看到了熟悉的青铜蝴蝶图腾。
“查亚纳塔，交出圣物，饶你全尸。”
使者的声音冰冷，“还有大明船队，若敢插手...” 他的目光扫过陆明渊怀中的药箱，“听说你们带着能解百毒的秘方？不如献给东王，或许能换个全尸。”
陈猛突然拔刀挡在陆明渊身前，鳞化的手臂青筋暴起：
“想动我们？先问过老子的鱼叉！”
他的吼声在大殿回荡，却掩盖不住远处传来的铁蹄声 —— 那是东王的象兵，踏着燃烧的油桶，正朝着宫殿逼近。
陆明渊的机械义眼捕捉到诡异的画面：
天空中的云层开始扭曲，形成巨大的蝴蝶形状。阿七突然举起浑天仪，仪器表面的裂痕中渗出金色血液：
“陆哥哥！星象显示，只有让两王联手... 不，是让他们...”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圣女己经将匕首刺入西王肩头，黑色血液溅在青铜棺椁上，激起阵阵烟雾。
“启动仪式！”
圣女癫狂大笑，“深海之主即将苏醒，而你们，都将成为祭品！”
烟雾中，陆明渊看见西王的私生子睁开眼睛，瞳孔里闪烁着与深海之门相同的幽蓝光芒。而此时，东王的铁兽己冲破城门，火焰照亮了整座宫殿，也照亮了所有人扭曲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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