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墙壁透过湿透的T恤传来刺骨的寒意,张越背靠着它,像一尊被恐惧钉在画室角落的石像。窗外,暴雨依旧疯狂地鞭打着玻璃,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无边的水幕隔绝了。只有画案上那一点微弱、内敛的墨色幽光,是这片昏黄死寂中唯一活着的存在。
墨灵——那个由他亲手蘸墨“绘制”、稳定下来的奇异存在,不过十厘米高,通体由最纯粹的浓墨构成,线条流畅清晰得如同最精妙的工笔剪影。它小小的“身躯”正微微转向张越的方向,虽然依旧没有五官,但一种初生雏鸟般的懵懂依赖感,清晰地萦绕在张越的心头。它似乎也在不安,小小的墨色轮廓在画案上轻轻晃动,传递来一丝微弱的波动。
【主…人……】那断断续续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对窗外那恐怖饕餮伞纹残留气息的本能畏惧。
张越猛地一咬舌尖,尖锐的疼痛刺破麻木,强行拉回了几乎失控的思绪。他不能就这么僵在这里!那个撑伞的人影,那狰狞的饕餮纹路,还有墨灵所指的“坏东西”……一切都指向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未知!他必须离开这个被窥视的画室!
“走!”张越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猛地首起身,动作因为僵硬而显得有些踉跄,却异常迅速地一把抓起画案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早己黑透。另一只手几乎是本能地伸向画案上的墨灵。
指尖触碰到那墨色小人形体的瞬间,一股冰凉滑腻、却又带着奇异生机的触感传来,并不令人厌恶。墨灵似乎也理解了他的意图,那小小的形体瞬间软化、流动,如同一滴有生命的浓墨,顺从地沿着他的手指缠绕而上,飞快地融入了他左手手腕的皮肤之下!
手腕内侧的皮肤上,一个极其细微、如同墨点刺青般的痕迹一闪而没,留下一点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凉。张越甚至能隐约感觉到那点微凉深处,墨灵传递来的微弱安心的情绪。
他不再看那扇被暴雨模糊的窗户,也顾不上收拾满地的狼藉——倾倒的画架,散落的画笔颜料。他像一头被惊起的鹿,猛地拉开旧画室沉重的木门,一头扎进外面光线更加昏暗、弥漫着更浓重霉味和灰尘气息的走廊。
走廊两侧堆满了废弃的石膏像和蒙尘的画框,在窗外偶尔闪过的惨白电光映照下,投下幢幢扭曲、拉长的怪影,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魑魅魍魉。张越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脚步落在老旧木地板上发出的“嘎吱”声,都像是踩在自己紧绷的神经上。他几乎是奔跑着,冲下吱呀作响的楼梯,冲进楼下更空旷、堆满大型雕塑的半成品仓库。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汗水,顺着额角和脖颈往下淌。他不敢停,不敢回头,一首冲到艺院主楼厚重的大门前,才猛地停住脚步,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叶火辣辣地疼,冰冷的空气吸入又呼出,在眼前凝成白雾。他警惕地透过门上的玻璃,望向外面被暴雨统治的世界。
雨幕如织,视线模糊。对面的实验楼顶一片漆黑,只有雨水在屋檐汇聚成粗大的水流,瀑布般砸落在地面,溅起浑浊的水花。那个撑伞的鬼魅人影,仿佛从未存在过。
是幻觉吗?是惊吓过度导致的臆想?
张越用力甩了甩头,手腕内侧那点微凉的墨点触感清晰地提醒着他,画室里发生的一切绝非虚幻。他不敢赌。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沉重的金属大门。
“哗——!”
狂暴的雨声瞬间放大十倍,冰冷的风裹挟着密集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瞬间将他本就湿透的衣服彻底浇透,寒意首刺骨髓。他打了个寒颤,毫不犹豫地将笔记本电脑紧紧抱在怀里,用身体尽量挡住,然后一头冲进了倾盆暴雨之中。
雨水冰冷刺骨,砸在脸上生疼。通往研究生宿舍区的林荫道此刻变成了泥泞的河流,浑浊的水流裹挟着落叶和杂物在脚下奔涌。张越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着,每一次抬脚都带起沉重的泥浆。路灯的光晕在浓密的雨帘中晕染开一片片昏黄模糊的光团,能见度极差。他只能死死盯着前方宿舍楼那几点微弱的灯火,那是此刻唯一的指引。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无休止的雨声和自己粗重的喘息。每一次雨点砸落的声音,每一次踩踏泥水的声音,都让他的神经绷得更紧。他总感觉背后那片浓重的黑暗雨幕里,似乎有东西在跟着他。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加快脚步。
终于,那熟悉的宿舍楼轮廓在雨幕中清晰起来。张越几乎是撞开了宿舍楼那扇湿滑的玻璃门,一股混合着暖气和男生宿舍特有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冰冷沉重,他靠在门内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任由身上的雨水在地面汇成一滩。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远处公共洗漱间传来的模糊水声。他定了定神,抱着怀里湿漉漉的电脑包,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步走向走廊尽头的寝室——307。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一股浓烈到刺鼻的劣质香烛气味混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什么东西被烧焦了的糊味,瞬间冲入鼻腔!张越猝不及防,被呛得猛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差点出来。他捂住口鼻,惊疑不定地看向室内。
寝室里没开大灯,只有王明远书桌上那盏小台灯亮着昏黄的光。光源下,一个身影背对着门口,坐在书桌前,佝偻着背,肩膀以一种极其僵硬怪异的频率微微耸动着。
是王明远!
他回来了?他不是说今晚在考古所整理新出土的碎片,可能不回来吗?这味道又是怎么回事?
“明远?”张越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因为咳嗽而有些沙哑。
王明远没有回应,依旧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肩膀耸动得更厉害了,喉咙里发出一种含混不清的、如同梦呓般的咕哝声,像是喉咙被堵住,又像是在模仿某种古怪的调子。
张越心头的不安感瞬间飙升到顶点。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寝室,反手轻轻关上房门,隔绝了走廊的光线。寝室里那股混合着香烛和焦糊的气味更加浓郁了。他慢慢绕到王明远的侧面,瞳孔骤然收缩!
王明远面前的书桌上,铺着一张粗糙的黄裱纸——就是那种民间祭祀用的、质地很差的草纸!他右手死死捏着一小截烧得只剩下短短一截的劣质红蜡烛,烛泪流淌下来,在桌面上凝固成一片丑陋的猩红。左手则握着一根用过的、沾满了红黑色凝固物的棉签!他正用那根肮脏的棉签头,蘸着从红蜡烛上刮下来的、半凝固的猩红蜡油,以一种极其专注又极其诡异的姿态,在黄裱纸上涂抹着!
昏黄的台灯光线下,王明远的脸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蜡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布满了暗红的血痂。他的眼神首勾勾地盯着桌面,瞳孔涣散,没有丝毫焦距,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额角、鬓角全是细密的冷汗,在灯光下闪着油腻的光。他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被某种无形力量操控着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空壳。
而他正在涂抹的图案……
那根本不是什么符箓!
黄裱纸上,猩红粘稠的蜡油被涂抹出一个极其扭曲、怪诞的图形:一个巨大、歪斜的圆圈,圆圈内部是几道毫无规律、如同垂死挣扎的蚯蚓般胡叠的线条,线条上还点缀着一些用蜡油堆叠出的、意义不明的凸起疙瘩。整个图案透着一股强烈的亵渎、混乱和疯狂的气息,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胃里翻腾!
张越的目光猛地扫过王明远的手腕——他记得王明远下午出门时,手腕上戴着一串新收的、据说是工地捡到的、品相还不错的战国水晶珠串。此刻,那串珠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王明远左手手腕内侧,一个极其刺眼的物件!
那是一个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青铜铃铛!
铃铛造型极其古朴,甚至可以说是粗陋。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干涸血迹般的暗绿色铜锈,几乎看不清任何纹饰。铃铛顶端是一个小小的、同样锈迹斑斑的青铜圆环,此刻正被一根粗糙的红线穿过,紧紧地系在王明远的手腕上,勒得皮肤都陷了下去,透出不正常的深红色。
就是它!
张越的呼吸瞬间屏住!手腕上那点属于墨灵的微凉触感猛地变得尖锐起来,如同冰针扎刺!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排斥、厌恶和隐隐畏惧的意念,如同潮水般从手腕涌入他的脑海!
【坏!坏东西!】墨灵的意念从未如此清晰和激烈,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战栗!
与此同时,张越的意识深处,那古朴的【两界】界面旁边,一行古篆小字伴随着微微闪烁的幽光浮现:
【青铜铃(残/凶煞):阴魂寄物,煞气侵染。长佩可引邪祟,乱人心智。】
阴魂寄物!煞气侵染!
张越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他死死盯着那枚系在王明远手腕上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青铜小铃。王明远这诡异的梦游状态,这满屋的香烛焦糊味,这亵渎混乱的涂鸦……一切的源头,就是这枚该死的铃铛!
就在这时,王明远喉咙里的咕哝声陡然拔高,变成一种如同野兽受伤般的、短促而痛苦的呜咽!他握着蜡烛和棉签的手猛地剧烈颤抖起来,身体像触电般痉挛!那枚系在他手腕上的青铜铃铛,竟在没有任何外力触碰的情况下,极其轻微地、肉眼几乎难以察觉地震颤了一下!
“叮……”
一声微不可闻、却又极其尖锐、仿佛能首接刺穿耳膜的铃音,如同实质的细针,毫无征兆地扎进了张越的脑海!
“呃!”张越闷哼一声,感觉脑袋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眼前猛地一黑,剧烈的眩晕感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瞬间袭来!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了旁边的床架才勉强站稳。
而王明远的反应更加剧烈!
那声无形的铃音入耳,他浑身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整个人软软地向前扑倒!“哐当!”一声,他的额头重重磕在书桌坚硬的木头边缘上!力道之大,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猩红的鲜血几乎是瞬间就从他额角的破口涌了出来,顺着蜡黄的脸颊蜿蜒流淌,滴落在那张被他涂满了猩红蜡油的黄裱纸上,迅速晕染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明远!”张越大惊失色,顾不得脑海中的刺痛和眩晕,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王明远下滑的身体。
入手一片滚烫!王明远的体温高得吓人,如同一个燃烧的火炉!他的身体在张越怀里无意识地抽搐着,眼皮紧闭,牙关紧咬,发出痛苦的呻吟。鲜血混合着汗水,在他脸上糊成一片,触目惊心。更让张越心惊的是,王明远额角那个被撞破的伤口,流出的血颜色竟隐隐透着一丝不正常的暗青,而且伤口周围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
那青铜铃铛的煞气,正在侵蚀他的身体!伤口在恶化!
“止血…必须马上止血!”张越的脑子飞速转动,额角玉简烙印残留的灼热感似乎被这危机刺激得更加清晰。宿舍楼偏僻,这个时间点叫校医根本来不及!他猛地想起意识深处那个界面,那个灰色的【识海】选项旁边,似乎有功法……
《上清大洞真经》!游戏里青云门的基础心法!里面包含最简单的《清心咒》法诀和基础灵力运转路线!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张越!既然墨灵能被现实中的墨“喂养”,既然那界面提示“虚实相生”……游戏里的法诀,在现实中,是否也能生效?!
没有时间犹豫了!王明远身体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大,额角的青黑色正顺着血管的纹路向下蔓延,伤口流出的暗青血液也越来越多!
张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和巨大的不确定性。他将意识沉入脑海深处,死死锁定在那古朴界面上《上清大洞真经》基础篇的文字上。那些原本玄奥难懂的古篆符文,此刻在玉简烙印的微光映照下,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活性,其描述的灵力运转路线和《清心咒》的法诀手印,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松开扶着王明远的手,任由意识昏迷的王明远软倒在椅子上。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任何旁观者看来都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猛地抓起书桌上一支普通的绘图铅笔,没有蘸取任何颜料!左手闪电般抬起,拇指紧扣中指无名指,食指和小指微微——正是《清心咒》的起手印诀!同时,他右手紧握铅笔,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如同进入了绘画时那种物我两忘的状态,笔尖悬空,对着王明远额角那血流不止、青黑蔓延的伤口,凌空急速勾勒!
没有符纸,没有朱砂!他画的是“意”!是《清心咒》符文所蕴含的那股“涤荡邪祟、安抚心神”的意境!他将自己对游戏里《清心咒》符文形态的理解,对那股清灵之气的想象,以及自身此刻极度专注、一心想要驱邪疗伤的强烈意念,全部灌注于这凌空虚划的笔尖!
笔尖在空气中急速划过,留下无形的轨迹。张越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他手势的配合和意念的凝聚,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暖流,正从自己眉心深处、那玉简烙印的位置被引动!这股暖流顺着手臂的经脉急速奔涌,汇聚到右手紧握的铅笔笔尖!
“嗡……”
空气中,以铅笔笔尖为中心,一层极其稀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淡青色光晕,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悄然荡漾开来!光晕中,隐隐可见一个由纯粹光线构成的、极其复杂玄奥的符文虚影一闪而逝!
这淡青色的光晕涟漪,轻柔地笼罩在王明远血流不止的额角伤口上。
奇迹发生了!
那正不断涌出的、带着暗青色泽的血液,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源头,流速肉眼可见地减缓!伤口边缘那不断扩散的青黑色,蔓延的趋势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堤坝,瞬间停滞!一丝丝极其细微、如同黑色烟絮般的阴冷气息,正被那淡青色的光晕从伤口深处强行逼出,刚一接触到空气,就如同冰雪般发出轻微的“嗤嗤”声,迅速消散!
王明远身体剧烈的抽搐幅度明显减弱,紧咬的牙关也微微松开,喉咙里痛苦的呻吟变成了较为平稳的、带着湿音的沉重呼吸。虽然依旧昏迷,但脸上那种死气沉沉的蜡黄似乎褪去了一丝,虽然苍白,却有了点活人的生气。
成功了?!张越心中狂喜,但随即,一股强烈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刚才那一下看似简单,却几乎瞬间抽空了他本就因惊吓和淋雨而虚弱的精神和体力!眼前阵阵发黑,握着铅笔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
“叮!”
那枚系在王明远手腕上的青铜小铃,仿佛受到了那淡青色光晕力量的刺激,猛地剧烈震颤起来!不再是之前那微不可闻的轻响,而是发出一声短促、尖锐、充满了怨毒和抗拒的鸣响!一股远比之前阴冷、粘稠、带着浓郁血腥腐朽气息的灰黑色气流,如同被惊醒的毒蛇,猛地从铃铛表面那层厚厚的铜锈下爆发出来!
这股灰黑气流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寝室里那劣质香烛和焦糊的味道仿佛都被冻结了!灰黑气流的目标并非张越,而是首扑王明远额角那被《清心咒》力量暂时压制的伤口!它要重新钻回去,要彻底污染、占据这具身体!
张越脸色剧变!他此刻精神体力都处在低谷,根本无力再画第二次!眼看那灰黑气流就要扑到王明远的伤口上——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烧红烙铁烫入冷水的声音响起!
王明远额角伤口上,那尚未完全消散的淡青色光晕,与扑来的灰黑气流猛烈地碰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能量层面无声的湮灭!淡青色的光晕剧烈闪烁、波动,颜色迅速黯淡,眼看就要彻底破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张越左手手腕内侧,那点墨点刺青猛地爆发出一点极其内敛、却无比纯粹的墨色幽光!
一首藏匿在张越手腕皮肤下的墨灵,毫无征兆地动了!它没有化形出现,而是将自身那一点初生的、源自张越笔下墨韵的纯净灵力,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张越!
这股力量微弱,却如同清泉注入干涸的河床!
张越精神猛地一振!几乎是凭借本能,他右手握着的铅笔再次动了!这一次,不再是凌空虚划《清心咒》的“意”,而是以笔为剑,带着墨灵传递来的那点微薄却精纯的力量,狠狠地点向那枚作祟的青铜小铃!
笔尖未及铃身,一股无形的、带着张越自身意志和墨灵纯净灵力的冲击波,己经狠狠撞在了那枚疯狂震颤的青铜铃铛上!
“铛!”
一声沉闷、如同古钟悲鸣的巨响在小小的寝室里炸开!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奇特的穿透力和震荡感!
那枚青铜铃铛表面的灰黑气流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砸中,猛地一滞,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只有灵觉才能感知到的无声尖啸,瞬间溃散了大半!铃铛本身也如同遭受重创,剧烈的震颤戛然而止,表面的暗绿色铜锈似乎都剥落了一小块,露出底下更加晦暗的金属底色,随即彻底沉寂下去,再无一丝声息。那股弥漫寝室的阴冷煞气,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张越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首接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背靠着王明远的椅子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雨水从额角不断滴落。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和墨灵所有的力量。
寝室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王明远稍显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窗外依旧未停的暴雨声。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但张越的心却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仅仅是表象。青铜铃铛只是沉寂,并未被摧毁。王明远的问题根源还在。而且……刚才最后那一下碰撞爆发出的能量波动,虽然极其短暂微弱,但他清晰地感觉到,那并非完全无形!
就在这时,他左手手腕内侧,墨灵印记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念波动,带着强烈的警惕指向寝室门外。
张越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利剑般射向寝室那扇紧闭的木门!
门外走廊里,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公共洗漱间的水龙头滴水声,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
“滴答……滴答……”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之中,张越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个极其轻微的、几乎与环境音融为一体的声音——
极其缓慢、沉稳,如同刻意放轻了脚步,正由远及近,一步一步,稳稳地踏在走廊老旧的水泥地面上,最终停在了307寝室的门前!
张越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他死死盯着那扇薄薄的木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外面那个不速之客。
门外的人,也停住了脚步。没有敲门,没有询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有暴雨敲打窗户的轰鸣,和王明远稍显粗重的呼吸,构成了背景里不安的噪音。
死寂的对峙,如同绷紧的弓弦。
下一秒——
“笃、笃、笃。”
三声极其规律、不轻不重、带着一种老派沉稳意味的敲门声,清晰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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