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画之刀

餐桌上摇曳的烛光将陈默的脸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苏芮盯着他面前几乎未动的牛排，刀叉在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阁楼里的哭声仍在耳畔回荡，口袋里那把水果刀的重量让她坐立难安。当陈默再次催促她多吃些时，她注意到对方衬衫领口沾着的几点暗红，与刀柄上的污渍如出一辙。

"你的袖口..."苏芮话未说完，陈默己经扯过餐巾擦拭，动作快得像是要掩盖什么。窗外炸响的惊雷让吊灯剧烈摇晃，墙上的肖像画在光影中扭曲变形，画中女人的黑曜石眼珠仿佛随着晃动而转动。

深夜两点，苏芮被一阵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惊醒。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昏黄的光晕里，梳妆台上的肖像画赫然转向了墙壁。她心跳如鼓，想起陈默白天说过"别碰阁楼的东西"，但好奇心驱使她轻手轻脚走向阁楼。

阁楼的门虚掩着，腐木的霉味混着某种腥甜扑面而来。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堆积的旧物，在角落的画架上停住——与主卧那幅一模一样的肖像画横陈于此，画布被一道狰狞的刀痕贯穿，刀刃卡在画框里，刀柄缠着一缕湿漉漉的长发，在冷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

"谁在那里？"苏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阁楼里回响。

身后突然亮起暖黄的光晕，陈默举着油灯缓缓走近，头发不断往下滴水，深色睡衣紧贴着嶙峋的骨架。"刚刚去关阁楼的窗户。"他的声音沙哑，油灯的光晕始终无法照亮他的面容。苏芮下意识后退，后腰撞上一旁的木箱，陈年报纸如雪花般散落。

手电筒的光恰好落在最上面那张报纸的标题："镜园悬案：画家妻子镜中割喉，凶手至今在逃"。配图里，被害者的脸与墙上那幅肖像画中的女人完美重合，而报道日期赫然是二十年前的今天。苏芮的目光扫过报道内容，手指突然触到口袋里的水果刀——刀柄上的藤蔓花纹，竟与报道中描述的凶器特征完全一致。

陈默弯腰去捡报纸的瞬间，苏芮趁机冲向楼梯。她跌跌撞撞跑回主卧，反手锁上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墙上的肖像画安静地挂在原位，完好无损，仿佛阁楼的一切只是场荒诞的噩梦。但当她摸向口袋，那把水果刀依然在那里，刀刃上的暗红污渍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梳妆台的镜子突然映出一抹白影，苏芮猛地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她走近镜子，发现镜面不知何时布满水雾，有人用指尖在上面画了个模糊的圆圈，圆圈中央是个扭曲的"S"——正是她名字的首字母。

衣柜深处传来轻微的响动，苏芮握紧水果刀，缓缓拉开柜门。黑暗中，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正盯着她，那是从另一幅肖像画中脱落的眼珠，表面凝结着暗红的痕迹。她颤抖着拾起眼珠，却摸到背后刻着细小的藤蔓花纹，与陈默的戒指、门环、刀柄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手机突然震动，是陈默发来的消息："苏小姐，阁楼的画框需要修补，明早记得带工具上来。"苏芮盯着屏幕，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梳妆台上的肖像画上，画中女人嘴角的弧度似乎比之前更诡异了些。

她将水果刀藏进工具箱最底层，却在合上盖子的瞬间，看到箱壁反光里映出个模糊的白影——那影子站在她身后，长发垂落，手里拿着枚蝶形吊坠，正对着她微笑。而楼下传来陈默上楼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跳上。

床头的老式座钟突然发出齿轮卡顿的声响，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正是报纸上记载的"镜园悬案"案发时间。苏芮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突然意识到整个镜园就像一个巨大的镜面迷宫，每个角落都藏着相互映照的秘密，而她，己经不知不觉走进了这场跨越二十年的镜像迷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