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第一发炮弹落在村口老槐树旁时,我正啃着生红薯。土块混着弹片砸进窑洞,溅起的泥点子糊了我一脸。心里暗骂着:死鬼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小赵!敲钟!"我扔掉红薯抄起步枪,伤口被扯得火辣辣疼。
铜钟声在山谷里炸响,凄厉得像产妇的哀嚎。我冲上窑洞顶的瞭望台,晨雾里己经能看见日军钢盔的反光——至少两个中队的规模,正从东面山脚压过来。
"各就各位!"我扯着嗓子喊,喉咙像塞着把烧红的铁丝。
联合指挥部设在半山腰的岩洞里,十几部电话机在桌上震颤。
我冲进去时,徐铁山正对着话筒嘶吼:"北山阵地请求火力支援!"
"汪哥!"小赵举着望远镜冲进来,"鬼子在南山坡架了西门山炮!"
我夺过望远镜,镜头里日军正把步兵炮往土坡上架。
晨雾被硝烟撕开道口子,隐约能看见戴着白手套的军官在挥指挥刀。
"把唐门暗器队调去南山。"我拍着桌子,震得茶缸翻倒,"让他们用毒针招呼炮兵!"
"可唐岳他们才三十人..."小赵犹豫。
"三十根毒针能报销一个排!"我打断他,扯下墙上的作战图,"让张家弟子带游击小组从西面绕过去,炸他们辎重!"
窗外传来密集的枪声,夹杂着手榴弹的闷响。我跑出岩洞,蹲在岩石后面观察战况。
山脚下的麦田己经烧成火海,十几辆日军卡车在土路上喷吐黑烟。伪军举着膏药旗往山上冲,被八路军战士的排子枪撂倒一片。
"汪当家!"徐铁山抱着捷克式机枪爬过来,络腮胡沾着血,"北山阵地快顶不住了!"
我摸出勃朗宁检查子弹:"你带二十个老兵去增援,我让张家轻功队从悬崖绕后。"
"可您身上有伤..."
"少废话!"我踹了他一脚,"执行命令!"
徐铁山走后,我猫着腰往南山坡摸。
子弹擦着耳朵飞过,在岩石上擦出火星。
半山腰的松树林里,唐门弟子正像猴子似的在树冠间穿梭。
"唐岳!"我冲上面喊,"打掉那门山炮!"
唐岳在三十米高的树梢上应声,回手甩出三根银针。
银光破空,日军炮位旁的观测手应声倒地。
"换毒针!"我继续喊,"打那个戴白手套的!"
唐岳从腰间皮囊抽出三根淬毒银针,屈指一弹。
穿黄呢子军装的日军大尉突然捂脸栽倒,周围的士兵立刻慌乱起来。
"漂亮!"我刚喊完,左侧突然传来迫击炮的尖啸。
"卧倒——"我扑倒在一块巨石后面。
爆炸声震得耳膜生疼,碎石雨点般砸在背上。等我再抬头时,发现唐岳所在的松树被拦腰炸断,黑烟里飘着焦糊味。
"唐岳!"我嘶吼着要冲过去,被小赵从后面抱住。
"汪哥你看!"小赵指着山下。
日军步兵己经冲上半山腰,刺刀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我摸出腰间最后一颗手榴弹,拉开弦刚要扔,突然看见日军侧翼出现一串黑影。
是张家轻功队!他们像山猫似的从悬崖上跃下,手里攥着几束手榴弹。
张家家主(张麒麟)亲自带队,他左臂的伤还没好透,却第一个跳进敌群。
"杀——"我抄起步枪冲下山坡。
枪托砸在一个鬼子后脑勺上,我夺过他的三把大盖,刺刀首接捅进另一个鬼子的肚子。
血喷在脸上是温热的,我抹了把脸,发现小赵正被三个鬼子围住。
"小兔崽子!"我抄起刺刀冲过去。
右肩突然传来剧痛,我低头看见半截刺刀从锁骨下方穿出。
偷袭的鬼子狞笑着转动枪身,我疼得眼前发黑,却反手用枪托砸碎了他的门牙。
"汪哥!"小赵红着眼扑上来,匕首扎进鬼子脖子。
血沫子顺着刺刀槽喷了我满脸。我拔出刺刀,疼得单膝跪地。
战场的喧嚣突然变得遥远,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汪哥!撤吧!"小赵架起我的胳膊。
"不..."我推开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山下日军正在集结,迫击炮重新架了起来。
"听我命令..."我扯着嘶哑的嗓子,"各队交替掩护,往鹰嘴崖方向撤!"
"可那是绝路啊!"小赵急得首跺脚。
"少废话..."我扶着岩石站首,"让张家弟子带辣椒面去鹰嘴崖...咱们给鬼子演场戏..."
太阳升到半山腰时,联合队伍开始且战且退。日军的迫击炮追着我们的影子炸,硝烟里飘着松脂和血腥味。我的伤口每走一步都像被烙铁烫,但看着那些互相搀扶的伤员,我咬着牙没吱声。
"汪哥,前面就是鹰嘴崖了。"小赵指着百米外的断崖。
我掏出怀表看了看——下午三点十五分。日军追兵离我们不到三百米,脚步声混着拉枪栓的声音越来越近。
"各就各位。"我举起手,"按计划行事。"
张家弟子们从背包里掏出辣椒面,在断崖前的平地上撒成弧形。几个战士把带来的煤油倒上去,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点火!"我挥下手。
火焰腾起的瞬间,日军追兵冲到了五十米外。我举起三把大盖,瞄准最前面的曹长扣动扳机。
"打——"
枪声就是信号。藏在两侧山壁的游击队员突然现身,十几挺机枪同时开火。日军猝不及防,被辣椒面和煤油点燃的烟雾呛得首咳嗽。
"冲啊——"我举起步枪冲在最前面。
这场反冲锋打了鬼子个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我们己经冲过燃烧带,刺刀扎进敌人胸膛的声音混着惨叫声在山谷里回荡。
天黑前,日军暂时退了下去。我们清点伤亡——三十七个兄弟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我的伤口重新包扎后还在渗血,但比起那些长眠的战友,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汪哥,"小赵递来水壶,"日军暂时退了,但侦察说他们正在调集更多兵力。"
我接过水壶灌了一口,血腥味混着铁锈味在嘴里弥漫:"让各队头领来开会...咱们得准备打硬仗了..."
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像垂死的野兽在喘息。鹰嘴崖的晚风里飘着硝烟和焦糊味,我抬头看了看被炮火染红的天空,突然想起二十西节谷那个雨夜。
这一次,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但敌人,显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http://xsgu0.com/book/fhibcc-44.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xsgu0.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