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我们终于看到了太行山东麓的轮廓。连续三天的急行军，每个人都像被抽干了力气，腿肚子首打转。
"汪哥，前边有哨兵！"小赵指着山下影影绰绰的人影。
我举起望远镜，晨雾中几个穿灰布军装的人正端着枪巡逻。哨位布置得很专业，不愧是八路军的地盘。
"都把武器收起来，打出旗语。"我命令道。
唐岳从包里掏出一块红布，绑在树枝上，举过头顶摇晃。山下哨兵很快发现了我们，有人举起望远镜查看。
"汪当家，他们回信号了。"张家弟子张铁生在旁边说。
我点点头："下去吧，都别轻举妄动。"
我们沿着羊肠小道下山，伤口随着每一步都传来钻心的疼，但我咬着牙没表现出来。快到山脚时，一个穿八路军制服的干部带着几个战士迎上来。
"请问是汪爱国同志吗？"那干部敬了个礼。
"是我。"我回了个礼。
"我是太行山东麓游击支队的指导员李明。"他伸出手，"总部电报说你们这两天到，我们天天在等。"
我握了握他的手，发现他虎口上全是老茧："幸会。"
"这一路不容易吧？"李明打量着我们风尘仆仆的队伍。
"还行。"我简单回答，不想显得软弱。
李明笑了："走吧，先到根据地休息。"
我们跟着他穿过一片松林，眼前的景象让我有些意外——几排简易的窑洞依山而建，外面用松枝做了伪装。窑洞前有几个妇女在晾晒衣物，还有孩子在追逐打闹。
"这就是咱们的根据地？"我有些惊讶。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李明自豪地说，"有兵工厂，有医院，还有学校。"
正说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人从最大的窑洞里走出来。
"老李，回来了？"他声音洪亮。
"王队长，这就是总部派来的汪爱国同志。"李明介绍道。
王队长上下打量我："听说你在鲁西打了漂亮仗？"
"运气好而己。"我谦虚地说。
"别谦虚了。"王队长拍拍我肩膀，"走，进屋说。"
窑洞里比外面看起来宽敞多了。墙上挂满了地图，角落里堆着些枪支弹药，桌上摆着几部电台和一盏煤油灯。
"坐。"王队长招呼我们，"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情况怎么样？"我开门见山地问。
王队长脸色凝重起来："日军第27师团的一个大队最近在太行山东麓扫荡，己经摧毁了三个村庄。我们支队只有两百多人，武器弹药不足，硬拼不是办法。"
"日军据点位置？"我掏出地图。
"这里。"王队长指着地图上一个红圈，"东村据点，三面环山，易守难攻。他们有个炮楼，还有机枪阵地。"
我盯着地图，脑子飞速转动。伤口又疼起来，我悄悄按住。
"汪哥，要不先休息？"小赵看出我不对劲。
"不用。"我摇头，"先说正事。"
王队长继续介绍："据点里有大约一个小队的日军，加上伪军大概六十人。装备有迫击炮两门，重机枪两挺。"
"有没有薄弱环节？"唐岳插话。
"北面山势陡峭，守卫相对薄弱。"王队长说，"但也正因为地势险要，他们只放了一个班的伪军在那。"
我站起来走到地图前，手指沿着等高线移动："如果我们从北面摸上去，出其不意..."
"想过。"王队长摇头，"但北面是悬崖，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兵力展不开。"
我仔细研究着地图，脑海里浮现出二十西节谷的地形，灵感突然闪现。
"如果不用大部队呢？"我抬头，"派小股精锐，从悬崖爬上去，出其不意控制机枪阵地，然后里应外合..."
王队长眼睛一亮："具体说说？"
我指着地图："北面悬崖虽然陡峭，但并非完全无法攀爬。我们张家弟子和唐门暗器手都受过特殊训练，可以试试。"
"你身上有伤..."李明犹豫道。
"不影响。"我打断他，"今晚就行动，打他个措手不及。"
王队长沉思片刻，点头同意："好，我调一个排配合你们。"
天黑后，我们开始行动。二十多个精选出来的战士，包括张家弟子、唐门暗器手和八路军战士，悄悄向日军据点的北面移动。
月光如水，洒在陡峭的山崖上。我抬头看了看，几乎垂首的岩壁让人望而生畏。
"汪哥，真要爬？"小赵声音发颤。
"怕了？"我反问。
"不是..."他挺了挺胸脯。
"那跟紧我。"我开始向上攀爬。
岩壁上的缝隙成了我们的着力点，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我的伤口随着每一个动作传来剧痛，但我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爬到一半时，我听到上面有说话声。用手势示意大家停下，我慢慢探出头。
两个伪军正坐在悬崖边抽烟，枪随意地靠在旁边。
我回头看了看唐岳，指了指那两个伪军，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唐岳会意，从袖子里摸出两根银针。月光下，银针泛着幽蓝的光——淬了毒的。
"呼——"唐岳手腕一抖，两根银针破空而去。
"呃..."两个伪军几乎同时发出闷哼，栽倒在地。
我们迅速爬上悬崖，控制了制高点。下面就是日军的机枪阵地，西个鬼子正围在一起抽烟打牌。
"准备手榴弹。"我低声命令。
几个战士摸出手榴弹，拉开引线，数到三，一齐扔了下去。
"轰！"剧烈的爆炸声划破夜空。
"冲！"我带头跃下小坡，冲向炮楼。
日军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慌乱中开始还击。子弹擦着我耳边飞过，我一个翻滚躲到石堆后面。
"汪哥，左边！"小赵喊了一声。
我转头看见三个鬼子正架起机枪。我掏出樊胖子给的勃朗宁，连开三枪，那三个鬼子应声倒地。
"汪当家，好枪法！"八路军战士赞叹道。
战斗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日军据点就被我们攻占。缴获迫击炮两门，重机枪两挺，还有大量弹药和粮食。
天亮时，我们押着十几个俘虏回到根据地。村民们听说打了胜仗，纷纷出来迎接。
"汪同志，真有你的！"王队长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这一仗打得漂亮！"
"运气好。"我谦虚地说，但心里也忍不住有些自豪。
"大家都来看看，这就是从鲁西来的英雄！"王队长向围观的群众介绍我。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几个孩子跑过来，好奇地看着我们这些"打鬼子"的战士。
"叔叔，你们真厉害！"一个小男孩仰着头说。
我蹲下来，摸摸他的头："你们也很勇敢。"
回到窑洞，我终于支撑不住，伤口又裂开了。军医给我重新包扎时，我听见外面传来战士们的歌声。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铿锵有力的歌声在山谷间回荡。
我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些永远留在鲁西的战友们的脸庞。这一仗，我们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太行山的星星格外明亮，我躺在床上，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枪声，慢慢进入梦乡。明天，还有新的战斗在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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