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云层啃得只剩牙印,我跟着唐门弟子摸黑钻林子。棉袄下摆扫着灌木,露水沾湿裤腿,凉得透骨。
"踩着俺脚印走。"
领头的瘦高个压着嗓子,手指修长得像竹节——唐门三弟子唐雨,据说飞刀能钉住五十步外蚊子的翅膀。
我盯着他青布鞋底沾的泥,泛着铁锈味。昨夜在张家祠堂见过这双鞋,沾着日本兵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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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坳里突然亮起火把,红光在树影里蛇似的扭动。
"口令!"
沙哑的吼声炸开。
"樱花!"
日军哨兵端着三八大盖从岩石后闪出来,刺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唐雨突然抬手,指缝里闪过银光。
"嗤——"
破空声混着 日本鬼子 的闷哼,哨兵脖子插着三根银针,针尾雕着骷髅头。
"走。"
唐雨擦过尸体,血珠顺着银针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洇开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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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据点在山脚,十几顶帐篷像坟包似的戳着。
"东北角双岗,西南角机枪巢。"
唐雨蹲在岩石后,指甲敲了敲石棱,"十息解决。"
"俺去东边。"
张家弟子张铁柱攥紧红缨枪,疤脸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汪少爷跟着唐雨。"
我攥紧勃朗宁,枪身还带着体温。三个月前在河滩见过的张家管家张福,正往枪管上抹黑泥——防反光。
"看好了。"
唐雨突然从袖里摸出铜哨,搁在唇边。
"咻——"
尖细的哨声划破寂静,混着虫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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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角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
"成了?"
我刚要探头,唐雨按住我肩膀,指甲掐进肉里。
"等。"
三息后,帐篷里亮起手电光。
"敌袭?"
日语混着脚步声往西南角涌。
唐雨突然起身,袍角扫着灌木。我这才看清他腰间缠着九节鞭,鞭梢坠着三棱锥。
"唰——"
鞭影破空,缠住机枪手的脖子。
"咔——"
喉骨碎裂声混着唐雨落地的闷响。
"上!"
张铁柱吼着冲出掩体,红缨枪挑翻帐篷。
我跟着唐雨往东北角跑,棉袄下摆扫着露水,簌簌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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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军曹正往树上爬,刺刀别在腰后。
"汪少爷?"
唐雨突然停步,指缝里捏着飞镖,镖尖泛着幽蓝——淬了毒。
我盯着军曹后颈,喉结像吞了秤砣似的动。三个月前在赌坊后院,矮个子日本兵夺玉佩时,也是这个动作。
"让开。"
唐雨突然抬手,飞镖擦着我耳际飞过。
"嗤——"
军曹后颈插着飞镖,毒血顺着针尾往下淌,在树干上蚀出白沫。
"唐门暗器,例无虚发。"
唐雨擦着镖尖上的血,语调像在讨论天气,"毒是张家配的,见血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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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透,枪声就在山谷里炸开。
"冲!"
张麒麟举着鬼头刀冲在最前,棉袄下摆扫着硝烟。
我跟着唐雨往弹药库钻,棉袄沾着血,黏糊糊的。
"开!"
唐雨用飞镖撬开铁锁,锁簧弹起时发出脆响。
"搬!"
张家弟子们抬着弹药箱往回跑,箱子撞着岩壁,迸出火星子。
我盯着弹药箱上的樱花标志,喉咙突然发紧——和河滩见过的铁皮箱一模一样。
"愣着干嘛?"
唐雨突然推了我一把,袍角扫着地面,卷起硝烟,"搬完去东边,张铁柱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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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散了些,阳光透过树缝,照在张铁柱肚子上。
"皮外伤。"
他咧着嘴笑,疤脸沾着血,"小鬼子刺刀软得很。"
我盯着他棉袄上的刀口,泛着铁锈味。三个月前在张家祠堂,他用藤条抽我刀法偏了半寸。
"汪少爷?"
唐雨突然递来水壶,壶身雕着骷髅头,"喝口?"
我盯着壶嘴上的血珠,喉咙发紧。粥锅的热气、难民的咳嗽突然在眼前打转,混着父亲扔进火盆的银票,混成团解不开的麻,却比三个月前轻多了。
"不了。"
我摸到怀里的断玉,边缘毛刺扎得手心生疼,"搬弹药。"
风里飘来零星的枪响,混着硝烟味,在心里烧出个滚烫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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