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市清晨的喧嚣透过窗缝钻进雷虎安排的临时住所。这是一间位于老旧居民楼顶层的两居室,陈设简单但干净,窗外能看到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轮廓。
陈默盘膝坐在客厅地板上,赤裸的上身还缠着绷带,左肩的伤口在雷虎手下医师精湛的处理和林峰那神奇药膏的双重作用下,己经结痂,不再渗血。他闭着双眼,呼吸悠长而深沉,意识沉入体内。
昨夜在苏清雪宿舍强行爆发“劫力”、重创那邪祟鬼影,代价是巨大的。丹田处那个微小的“劫点”此刻黯淡无光,如同耗尽了所有燃料的炉膛,只余下丝丝缕缕的灼热余烬在缓慢流转。全身经脉更是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那是力量透支、经脉轻微受损的迹象。
《混元劫体》图谱上那锤炼全身皮膜的奇异震荡轨迹再次浮现脑海。这一次,陈默不再像最初那般懵懂笨拙。他尝试着用意念引导体内那仅存的微弱热流,如同最精微的刻刀,极其缓慢、小心翼翼地沿着图谱上最基础的几条线路运转。
热流所过之处,肌肉纤维仿佛饥渴的海绵,贪婪地汲取着这点点暖意。那针扎般的刺痛感被丝丝清凉抚慰,疲惫感也稍稍退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尤其是昨夜淬炼过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对这股热流的引导和吸纳效率远高于身体其他部位,皮肤下的古铜色光泽在热流运转时也似乎更加明亮一丝。
“血肉为薪……果然霸道。”陈默心中明悟更深。这功法修炼起来,简首是在燃烧生命本源换取力量!每一次强行爆发,都是在透支潜力。昨夜若非雷虎那杯药酒及时补充了些许气血,加上林峰药膏的神效,他恐怕己经伤及根本。
“笃笃笃。”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陈默缓缓收功,睁开眼。门外站着雷虎的心腹,那个光头男,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保温食盒,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陈哥,虎爷让我送早餐过来。”光头男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药材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里面是满满一桶炖得酥烂的牛骨汤,汤汁呈奶白色,上面漂浮着几颗的红枣和枸杞,旁边还有几大块烤得滋滋冒油的兽肉排。
“虎爷说了,您需要大补。这是加了老参和黄芪炖了一宿的牛骨汤,这肉是山里打的野猪肉,劲道足,补气血。”光头男殷勤地介绍。
陈默没有客气。饥饿感如同跗骨之蛆,尤其是修炼之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渴求能量。他端起碗,大口喝汤,滚烫的汤汁带着澎湃的热力涌入胃中,迅速化作暖流滋养着干涸的经脉。又抓起肉排,牙齿撕扯着坚韧的纤维,大口吞咽。磅礴的气血之力在腹中化开,被《混元劫体》本能地牵引、吸收,汇入丹田那微弱的“劫点”之中,如同涓涓细流注入枯井。
光头男看着陈默狼吞虎咽、仿佛能吞下一头牛的架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可是亲眼见过擂台上陈默那凶悍一击的威力,此刻再看他这副看似瘦弱却食量惊人的模样,心中那点敬畏更深了。
“虎爷呢?”陈默一边吃,一边含糊问道。
“虎爷有事去处理了,让我转告您,安心养伤,那邪祟的事,他那边也在查。”光头男顿了顿,压低声音,“还有,虎爷说,让您小心点,昨晚您露的那一手,可能……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了。”
陈默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寒光一闪而逝。某些人?古武世家?他想起雷虎之前含糊其辞的警告。
就在这时——
“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起,清脆得有些刺耳。
光头男立刻警觉起来,快步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灰色唐装、约莫五十多岁的老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色红润,眼神平和,手里还拎着一个古色古香的紫檀木食盒。
“谁?”光头男沉声问道。
“老朽姓王,听闻陈默小友在此养伤,特备了些滋补药膳,前来探望。”门外的老者声音温润平和,带着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亲和力。
光头男回头看向陈默,眼神询问。陈默放下手中的肉排,抹了抹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姓王?他脑海中瞬间闪过雷虎曾提过的只言片语——王大师!古武世家旁支,宗师级人物!
来得真快!
陈默对光头男点了点头。光头男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王大师面带和煦笑容,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在光头男身上一扫而过,如同掠过空气,随即就落在了盘膝坐在地上的陈默身上。那平和的眼神深处,瞬间掠过一丝极其隐晦、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般的精芒!
“呵呵,小友便是陈默吧?果然年轻有为,气度不凡。”王大师笑着开口,声音温和,将手中的紫檀木食盒放在桌上,“老朽听闻小友昨夜勇斗邪祟,救下苏家千金,自身也受了些损伤,特寻了几味益气补血的药材,炖了这盅‘八珍乌鸡汤’,聊表心意,望小友早日康复。”
他说着,目光看似随意,实则如同无形的探针,在陈默的上身、特别是左肩的伤口和那两根昨夜淬炼过的手指上停留了片刻。当他看到陈默那略显单薄却线条流畅、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肌肉轮廓时,眼底深处那抹精光更亮了几分。
“王大师客气了。”陈默站起身,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体内那微弱的“劫力”在王大师靠近的瞬间,便本能地加速运转起来,如同感受到威胁的猛兽,透出一股灼热霸道的排斥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看似慈眉善目的老者身上,蕴含着一种极其深沉、如同渊海般的内敛气息,远比雷虎更加危险!
“应该的,应该的。”王大师笑着摆摆手,目光扫过桌上雷虎送来的牛骨汤和肉排,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雷虎那莽夫,也就会弄些大荤大补之物,于武道修行初期固本培元尚可,但若论滋养经脉、温润内腑,还是药膳更为精妙。”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向前走了两步,仿佛要仔细看看陈默的伤势,右手看似随意地抬起,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怀,朝着陈默没有受伤的右肩轻轻拍来。
“小友这伤势,还需好生调养,切莫留下暗疾,影响日后武道根基……”
就在王大师那只保养得极好、皮肤细腻光滑得如同玉石般的手掌即将落到陈默肩膀的刹那——
陈默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混元劫体》的本能疯狂预警!丹田处的微弱“劫力”轰然沸腾!
不能让他拍实!
陈默的身体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己经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他没有选择后退躲避——那只会暴露自己的虚弱!他右肩的肌肉在《混元劫体》图谱的牵引下,以一种极其细微、却妙到毫巅的频率和角度猛地一沉一旋!皮肤下的古铜色光泽瞬间内敛,却又在极深处透出一股坚韧无比的反弹之力!
“啪!”
王大师的手掌,轻轻落在了陈默的右肩上。
没有想象中的山岳压顶之力,也没有阴柔的暗劲渗透。这一掌,轻飘飘的,仿佛真的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轻拍。
然而——
王大师脸上的笑容,在手掌落下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那么万分之一秒!他那温润平和的眼底深处,骤然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这看似随意的一拍,蕴含了他浸淫数十年的“寸金绵掌”的至高发力技巧!掌力看似轻柔,实则蕴含着一股极其精纯、凝练如针的寸劲暗劲!这股暗劲足以轻易透入普通武者的肩胛骨,震伤其经脉,使其瞬间半边身体酸麻,从而试探出对方的真实根底和力量运转方式!
但就在他的寸劲即将透入陈默肩头肌肉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肩部的肌肉和筋膜,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极其刁钻诡异的方式瞬间蠕动、绷紧、卸力!更有一股灼热、霸道、带着毁灭气息的微弱力量从对方体内猛地反震而出!
这股反震之力虽然微弱,却异常坚韧,如同撞上了一块烧红的精铁!竟然将他那缕精纯的寸劲,硬生生地……震散了?!
这怎么可能?!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气息明显虚弱紊乱、刚踏入武道门槛的小子,怎么可能有如此精妙的肉身掌控力和如此霸道的反震之力?这绝不是什么外家横练功夫能达到的境界!
王大师心中的惊疑如同惊涛骇浪!他看向陈默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深邃和复杂,那抹隐藏的贪婪和探究,几乎要掩饰不住!
陈默只觉得右肩微微一麻,如同被蚊子叮了一口,体内沸腾的“劫力”瞬间将那股试图侵入的异种力量焚灭干净。他面上不动声色,甚至挤出一丝略显虚弱的笑容:“多谢王大师关心,小子皮糙肉厚,这点伤不碍事。”
王大师迅速收敛了眼底的震惊,恢复那副温和长者的模样,哈哈一笑:“好!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他深深地看了陈默一眼,仿佛要将这个年轻人看穿,“既然小友无碍,老朽就不多打扰了。这盅汤,还请小友趁热喝了,对恢复元气大有裨益。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王大师不再停留,转身便走,步履依旧从容,但背影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和急切。
光头男关上门,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一瞬间,虽然他没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王大师身上那股一闪而逝的可怕气息,让他感觉如同被毒蛇盯上,几乎窒息。
“陈哥,这老东西……”光头男心有余悸。
陈默没有回答,他走到桌边,打开王大师留下的紫檀木食盒。里面是一盅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乌鸡汤,汤色清澈,能看到里面沉浮的珍贵药材。但他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
体内那微弱的“劫力”对这盅汤散发出浓郁药香的本能反应,是……排斥!甚至带着一丝厌恶!仿佛汤里藏着什么污秽的东西!
“倒掉。”陈默声音冰冷。
“啊?”光头男一愣。
“我说,倒掉!”陈默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光头男不敢多问,连忙端起那盅价值不菲的“八珍乌鸡汤”,快步走进卫生间,倒进了马桶。
陈默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王大师坐进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迅速离去,眼神冰冷如刀。
试探?还是……下马威?
这古武世家的水,果然够深!
…… ……
与此同时,天海市西郊,苏氏集团总部大厦顶层。
一间装修奢华、充满现代艺术气息的巨大办公室内。
苏清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宽大的办公桌。窗外是繁华的都市景色,但她清丽的侧脸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冰冷。
“爸,我说了,不需要!”苏清雪的声音清冷如冰,带着压抑的愤怒。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在她身后,一个穿着手工定制西装、气质儒雅却带着久居上位者威严的中年男人,正是苏清雪的父亲,苏氏集团的掌舵人苏正宏。他眉头紧锁,看着女儿倔强的背影。
“清雪,不要任性!昨晚的事情还不够危险吗?那邪物明显是冲着你来的!”苏正宏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赵公子是赵家嫡系传人,年纪轻轻己是后天巅峰,离宗师之境也只有一步之遥!有他贴身保护你,我和你妈才能放心!”
“保护?”苏清雪猛地转过身,清澈的眼眸中燃烧着怒火,“是监视吧?还是你们苏家为了攀附古武赵家,想把我当成交易的筹码?!”
“放肆!”苏正宏猛地一拍桌子,名贵的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脸色铁青,“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父亲说话!赵家是真正的古武世家,底蕴深厚!赵公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也是我们苏家的机遇!你那什么九阴绝脉,只有赵家才有办法帮你压制甚至化解!难道你想像你母亲当年那样……”苏正宏说到最后,声音陡然顿住,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苏清雪娇躯猛地一颤,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母亲……那个温柔美丽的女人,就是被这该死的体质折磨到油尽灯枯……她下意识地抚摸着右手腕上那枚古朴的青色玉镯,玉镯表面那道细微的裂痕,如同她此刻冰冷的心。
“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苏清雪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她不再看父亲一眼,转身快步走向门口,“还有,昨晚救我的那个人……他叫陈默。我不希望你们苏家的人,去打扰他!”
说完,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清雪!你……”苏正宏看着女儿决绝的背影,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他颓然地坐回宽大的真皮座椅中,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陈默……”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带着一丝审视和疑虑。“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能击退连法器都难以抵挡的邪物?查!给我查清楚这个陈默的底细!还有……盯紧小姐!决不能再让她出任何意外!”
阴影中,一道模糊的身影微微躬身,无声无息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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