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授业的余韵尚未散尽,月寒居的青石板路上便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层笼罩在亭台楼阁间的冰霜薄雾,像是被晨阳悄悄融开一角,露出底下温润的玉色。
墨辰不再整日守在西厢的枯灯下。每当凌月寒披着月白仙袍,在庭院凉亭中静坐观云时,他总会捧着青瓷茶盏缓步而来。
玉盏里盛着新凝的月华露,指尖的温度将冰凉的露水焐得微温。
凌月寒起初会抬眼,冰蓝色的眸子扫过他,眉峰微蹙如悬着的细雪,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可墨辰只是垂着眼,将茶盏轻轻放在石桌上,动作不疾不徐,却透着股任你风雪我自岿然的坚持。
几次之后,她接过茶盏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那瞬间的微凉与微热相撞,两人都会像被月华烫到般迅速移开目光,空气中却浮着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暖阁的雕花书案上,渐渐多了些浅青色的玉简。
那是墨辰将修炼时卡壳的疑难,用小楷工整誊写而成。
起初凌月寒视若无睹,任由玉简在案角积起薄薄一层灰。首到某个清露未晞的清晨,墨辰踏入主室请安时,赫然发现昨日放下的玉简正躺在案台中央,旁边压着枚冰蓝色玉简。
指尖拂过那清冷飘逸的字迹,仿佛能看见凌月寒深夜伏案时,月华落在她睫毛上的模样。
那些详尽的注解里,甚至延伸出三条不同的法则推演路径,墨辰捧着玉简的手微微发颤,心口像是被暖露浸过,连呼吸都带着甜味。
变化最明显的是深夜。
凌月寒依旧在主室深处静修,周身月华凝成的光晕却会悄然探出一缕,如同温柔的臂弯,轻轻裹住西厢打坐的墨辰。
那神识再无半分禁锢的冰冷,反而像经验丰富的导师,引导着他体内混沌与太阴之力交融。
每当两股力量要冲撞时,那神识便化作柔韧的月华带,将躁动的混沌之力轻轻抚平;每当他参悟“月映寒潭”之道卡壳时,那神识便会在他识海投下一片月光,照见迷雾后的通途。
某次他修炼至天明,疲惫得歪倒在蒲团上,朦胧中感觉有轻柔的力量将他扶起,替他盖上了件带着清冽香气的月白外袍。
墨辰试着通过眉心的冰莲心印,传递一丝感激的暖意。
起初那端只有沉寂,如同投石入深潭。首到某个星子稀疏的夜晚,他再次将感激送过去时,心印另一端突然传来一丝极轻的波动——像是受惊的雪兔,慌乱地蹦了一下,便迅速藏回林间。
墨辰猛地睁开眼,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眼底的笑意比窗外的月光还要亮。
可这暖意融融的默契里,总缠着根细密的刺。
每当他看着庭院里悄然绽放的冰魄兰,总会想起玉清瑶。那个在囚牢里递来玉瓶的温婉女子,那个因他而被罚去守三年寒潭的师姐。
那抹温柔的影子,像月光下的一缕轻烟,总在他心头萦绕不去,提醒着他这份暖意之下,藏着无法言说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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