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笙听了动静，也不管甲子说了什么，急忙侧身问：“不舒服了吗？今日的药丸可有吃过。”
“还不曾，没有不舒服。”裴南辞闭眼在心里长叹一声，这种情绪骤然起伏的感觉，他己经记不起来上次是什么时候了。
因为身上这毛病的缘故，让他在裴南笙在新婚之夜被劫走后，还能心平气和地看了那信，再语气平和地托沈应时给傅行言带回去两句话。
兴许是当时所受的刺激不够大，他原本就不希望裴南笙出嫁，嫁给景王。
又或许是他从心底里认为，无论是立场还是双方的身份，傅行言都不能对裴南笙怎么样。
反而是这种与他们紧密相关的日常小事，更能牵动他的情绪。
裴南笙看一眼他的脸色，首接伸手拽了他腰上的锦囊，说:“手。”
裴南辞条件反射地抬了手，手心向上接了药。
傅慎嘴里的大夫十有八九就是甲子，裴南辞的情况，她们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更何况，清心草难得，用途单一，也不是所有人都识得清心草的味道。
裴南辞的心疾是个秘密，但现在，她不能用他的身体冒险。
偏厅逼仄，清新的草木香气瞬间扩散在几人之间。
他们进门时，裴南辞身上装着兰草种子，加上屋子里的沉木掩盖了不少味道，甲子并没注意到裴南辞身上清心草的气味。
像甲子这样的“疯子”医者，见了患有稀有病症的病人，完全不亚于久旱的鱼儿见了水。
她仔细分辨了杂糅在空气里的气味，语气里是压不住的喜悦，她笃定道:“心疾之症。”
至于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还是由于外界的原因，怎么都得摸过脉才能知道。
凡事起了个心思，便忍不了一时片刻，甲子心痒难耐，也不管客人不客人的，伸掌拍上一旁的门框，借力和轮椅一起滑到两人身旁。
“阿笙小娘子。”好在甲子还剩了一丝理智，没首接搭裴南辞的脉，她例行通知一样说:“你带来的这个小相公，借姐姐玩儿玩儿。”
傅行言在她们到之前就打过招呼，甲子大概也认得人，不过他是将军又怎么样，傅行言和裴南笙也是将军，不也得乖乖听话。
药气充斥在整个口腔里，裴南辞皱着眉头勉强把药丸咽下去，还没等他缓口气，甲子的话首接让他喉头一紧，呛咳出声。
玩儿玩儿？什么玩儿玩儿，裴南辞惊恐地发觉这人口中说的小相公竟是自己。
她想……玩儿玩儿自己？
真是荒唐，想来自己洁身自好多年，这等勾栏瓦舍的做派，怎么能用在自己身上。
裴南辞刚想开口拒绝，一旁的裴南笙倒是答应得爽快:“好，劳烦甲子姐姐了。”
好？
裴南辞微微睁大眼睛看人，浅色的瞳孔因为惊恐颤了一下，他攥上裴南笙的手腕颤声喊了一句:“长姐？”手上也暗自用力，试图让裴南笙清醒过来。
“阿辞。”裴南笙安抚地拍了下裴南辞的手背，安慰道:“这位就是侯爷说的大夫，别害怕，甲子姐姐是个很好的人。”
几句话说得甲子无比受用，她笑弯了眉眼抓住裴南辞的手腕说:“真乖，姐姐这就给这位阿辞小相公瞧瞧。”
甲子搭脉平素里就没什么规矩，
偏厅空出来的位置放满了乌桕的半成品人偶，根本没有能让裴南辞坐下来的地方，甲子也等不得再换个地方，在就近处伸手按上了裴南辞的一只手腕。
人总是不习惯等待，今时今刻，裴南笙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期待下的等待被无限拉长，原来不习惯的是对结果的全然未知。
她看着甲子慢慢收了笑，表情渐渐严肃起来，甚至还皱着眉跟裴南辞要了另一只手。
裴南笙觉得自己快要忘了该怎么去呼吸，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快过一声，她张了张嘴，咽喉像是被心跳震颤到失了声，她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恍惚中，她手腕上刺痛一下，裴南笙迅速回神，低头一看，是傅慎来时埋针的地方，银针错位，边缘都泛了红。
“我给他瞧病，你这么紧张做什么。”甲子拔了她手腕上那针，取了根新的重新埋进去。
裴南笙没管这些，她急切地问:“阿辞这病，能治吗？”
“他若也叫我声姐姐，便能治。”
裴南笙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晃了晃裴南辞的小臂示意。
裴南辞幼时总是追着裴南笙“阿姐阿姐”的叫，等长大些便首接唤了长姐。
“姐姐”这个叫法，实在是让他难于启齿。
裴南辞低头看看她的手，喉结上上下下滚了几番，就是没能把话说出来。
裴南笙见状，手上带了些力道捏人催促:“阿辞……”
乌桕也停了手上的动作看戏，木偶失去支撑软塌塌地窝进乌桕怀里，乌桕学着裴南笙的动作，握着木偶的木头手臂也轻轻晃了晃。
裴南辞和木偶几乎是同时给了两人回应，动作也是出奇的一致。
一个抬手收臂的动作，代表同意。
不同的是，她手里这个永远都不会有温度。
也不会扭捏地叫一声“姐姐”。
甲子见好就收，眉目舒展地笑应了一声，叮嘱道:“他手里那药丸断不可再服，这病症虽是胎里带的，但我总感觉一些地方不太妥当，有些表症像是药物所致且有些时日了。”
“剩余的药丸和那制药的人，都送到我这里来，姐姐帮你撬开他的嘴。”
两人闻言齐齐一惊，药方和制药的人都是裴之用亲自操办挑选的。
裴之用不喜欢自己，但对裴南辞却是不同的。
裴南辞多年来从未犯病，她也没想过去查，可身为太尉府嫡子，除去每日的药丸，谁又能悄无声息下这么久的药。
说到底，还是她疏忽了，之前她一心都在景王身上，以为有了清心草，裴南辞就能健康无忧，可她忘了，权势之下，谁又能幸免呢。
裴南辞担忧道:“那阿辞的身体……”
“无碍，我替他施针，每日早晚再以整株清心草煎水服下，短期内不会有问题。”
裴南笙急忙追问:“那之后呢？”
“之后啊……”
(http://xsgu0.com/book/fh0jh0-63.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xsgu0.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