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的鎏金大门，缓缓关闭。
殿外，是山呼海啸般的“陛下圣明”，是文武百官敬畏到骨子里的匍匐。
殿内，是永乐大帝朱棣那双充满欣慰与狂热的眼睛，和朱瞻基手中那块象征着帝国最高权柄的纯金令牌。
“去吧。”
朱棣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是一种放手天下、任其驰骋的豪迈。
“爷爷等着看，我大明的龙旗，究竟能插多远。”
“孙儿，定不负皇爷爷所托。”
朱瞻基重重叩首，转身，一步步走下御阶。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杀伐之气便重一分，那股在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少年帝王威压，也愈发凝实。
当他再次走出奉天殿时，阳光刺眼。
殿前广场上，所有大臣依旧跪伏在地，头颅深埋，不敢抬起分毫。
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人，站着。
他没有看那群噤若寒蝉的臣子，也没有理会不远处，他那面色复杂的父亲，太子朱高炽。
他的目光，越过了层层宫阙，望向了帝国的东南方。
那里，是富庶的江南，是大明跳动的心脏。
那里，也是通往无尽蔚蓝的起点。
“摆驾。”
朱瞻基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不去兵部？”一名内侍小心翼翼地问道。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刚刚受封征西大元帅的皇太孙，会立刻去兵部，调兵遣将，准备下一次的征伐。
然而，朱瞻基的回答，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去户部。”
……
户部衙署。
当皇太孙的御驾毫无征兆地降临时，整个衙门乱成了一锅粥。
户部尚书夏原吉，这位掌管大明钱袋子，连永乐大帝都要敬重三分的老臣，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公房里冲了出来，领着一众官员跪倒在地。
“臣……臣等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朱瞻基没有让他们起身。
他径首走入户部最大的那间公事堂，在那张属于尚书大人的主位上，坦然坐下。
“夏原吉。”
“臣在。”老尚书心头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本宫问你，”朱瞻基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如今国库之中，存银几许？存粮几多？可够支撑本宫下一次西征，兵发五十万？”
夏原吉的额头，瞬间渗出了冷汗。
“回……回殿下。”他艰难地开口，“连年北伐，又……又助殿下西征，国库……国库早己空虚，怕是……怕是再难支撑如此规模的大战了。”
“空虚？”
朱瞻基笑了，那笑容，看得夏原吉心头发毛。
“大明坐拥西海，囊括宇内，江南之富庶，甲于天下。你现在告诉本宫，国库空虚？”
“殿下……”
“不必说了。”朱瞻基打断他，眼神变得冰冷，“本宫今日来，不是来跟你们商议，是来下旨的。”
他站起身，目光如刀，扫过堂下每一名户部官员的脸。
“传本宫将令！”
“其一，自即日起，废除海禁！重开市舶司！凡我大明子民，皆可出海通商！”
轰——！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万吨巨石！
夏原吉和一众官员，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废除海禁？这可是太祖定下的国策！
“殿下三思！”一名老侍郎第一个跳了出来，痛心疾首，“太祖禁海，乃是为防倭寇流匪，安定海疆！一旦重开，恐奸商勾结外夷，遗祸无穷啊！此乃动摇国本之举！”
“国本？”朱瞻基冷笑，“在我大明军威之前，何来倭寇？何来流匪？”
“本宫再颁一令！”
“凡出海通商者，必须在我大明官方船厂建造海船，雇佣我大明水师培训之水手！所得利润，三成，归国库！设立‘大明皇家海军’，为商路护航！”
“此乃与民争利！朝廷……朝廷岂能行商贾之事！有辱国体！”老侍郎气得浑身发抖。
“有辱国体？”朱瞻基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启动了【洞察之眼】。
【姓名：王博文】
【官职：户部左侍郎】
【忠诚度：40（对大明），-20（对宿主）】
【信息：其家族乃是福建最大海商，常年暗中走私，勾结倭寇，侵吞朝廷税银。家中私藏白银逾三百万两。】
“呵。”朱瞻基嘴角的弧度，变得残忍。
“王侍郎，你可知，你家在泉州的船队，上个月，刚和倭寇做了一笔价值五十万两的丝绸生意？你可知，你口中所谓的‘倭寇流匪’，有一半，是你王家养的？”
王博文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他怎么知道？！
“来人！”朱瞻基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
“殿下！”早己候在门外的虎豹骑，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拖出去，斩了。”
“抄家！”
“他家的三百万两白银，就作为我‘大明皇家银行’的第一笔储备金！”
“至于他的人头，”朱瞻基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给本宫挂在户部衙署的门口！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凡挡本宫财路者，便是挡大明国运！”
“下场，只有一个！”
“死！”
“不——！殿下饶命！饶命啊！”王博文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却被虎豹骑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夏原吉和其他官员，全都在地，噤若寒蝉。
他们终于明白了。
这位殿下，是真的会杀人的。
而且，是不讲任何规矩，不按任何常理的杀！
“夏原吉。”朱瞻基的声音再次响起。
“臣……臣在……”老尚书的声音都在哆嗦。
“本宫的第三道旨意。”
“发行‘大明荣耀国债’！凡江南大族、富商巨贾，皆有资格，也有义务购买。本宫会给他们一份名单，告诉他们，每个人，该为大明的荣耀，贡献多少银子。”
“告诉他们，这是福分。谁若是不想要这份福分……王博文，就是他们的榜样。”
夏原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这哪里是国债？
这分明就是抢！是拿着刀，指着那些富得流油的江南士绅豪族的脖子，逼着他们把钱掏出来！
偏偏，是以“荣耀”为名！
狠！
太狠了！
“臣……遵旨。”夏原吉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他知道，从今天起，大明的经济格局，要彻底变天了。
一场由皇权主导的、针对全国财富的血腥洗牌，开始了。
而他，和他的户部，将成为这位杀神殿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
一日之间，三道旨意，从户部发出，如三道惊天巨雷，震动了整个大明！
京师，江南，所有官场、商场，都掀起了十二级的地震！
有人惶恐，有人愤怒，有人暗中串联，试图反抗。
然而，当他们看到一队队煞气冲天的虎豹骑，押送着一颗颗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员头颅，悬挂在各大衙门门口时。
当他们听说，锦衣卫己经开始按照一份神秘的名单，挨家挨户地“邀请”那些富商巨贾去喝茶时。
所有的反抗，都变成了最可笑的泡沫。
三日之内，皇家银行筹集白银逾千万两！
江南各大船厂，订单爆满！
无数怀揣着发财梦的商人，涌向了新开的市舶司，争抢着第一批出海的名额！
整个大明，仿佛一台生了锈的战争机器，被朱瞻基粗暴地踹了一脚，然后抹上了最新鲜的机油，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轰然运转起来！
而朱瞻基，此刻正站在长江之畔，金陵宝船厂的船坞之上。
他的身旁，是同样激动得不能自己的三宝太监郑和。
朱瞻基将一卷崭新的图纸，交到郑和的手中。
图纸上，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船身更长、更窄、拥有多层火炮甲板的恐怖战舰！
“郑和。”
“奴才在。”
“本宫要你，在半年之内，为本宫打造出十艘这样的‘龙牙战舰’！”
“本宫要一支，能将大明龙旗，插到世界任何一处海岸的无敌舰队！”
朱瞻基看着眼前这条奔腾不息的黄金水道，它的尽头，是那片更为广阔的，连接着整个世界的蔚蓝大海。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睥睨天下的笑容。
“这个世界，不光有陆地。”
“海洋，这片辽阔的疆土……也该姓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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