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过敏

梅雨季的清晨总带着黏腻的潮气，我蹲在玄关换鞋，瞥见茶几上的玻璃花瓶里又添了新鲜花束。卡布奇诺玫瑰裹着水珠，焦糖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像极了马嘉祺笑起来时弯弯的眼尾。这己经是他连续第三周往家里搬花，每次都说是工作人员送的样品，我虽疑惑，却也沉溺在这份浪漫里。

"阿祺，今天想吃鲜虾馄饨吗？"我拎着菜篮探进书房，却见他背对窗户揉着发红的鼻梁。阳光斜斜切进房间，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

"阿嚏！"清脆的喷嚏声惊得我手中塑料袋落地，生菜叶滚到他脚边。马嘉祺慌忙转身，耳尖瞬间染上薄红："没事，可能是太冷了。"他弯腰去捡菜，后颈细密的汗珠却顺着领口滑进衣领。

我突然想起上个月深夜，他说要去公司加班，回来时却红着眼眶，说被剧本感动到落泪；想起上周约会，经过花店时他总不自觉后退半步，说怕蹭脏我新买的连衣裙。此刻再看那束娇艳的卡布奇诺，花瓣上的水珠突然变得刺眼。

"马嘉祺，你是不是对花粉过敏？"我的声音比预想中更冷，指尖无意识着花瓶棱角。他僵在原地，喉结滚动了两下才开口："就、就是轻微的，不影响......"

"不影响？所以每次过敏都自己忍着？"我抓起花束冲进厨房，水溅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上次你说眼睛发炎，也是因为花粉吧？还有你总说喉咙痛，根本不是感冒！"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马嘉祺从背后环住我，下巴轻轻搁在我发顶："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就是怕你知道了不开心......"他的声音带着鼻音，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

我转身撞进他泛红的眼底，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水汽。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突然翻涌上来——他永远记得我最爱卡布奇诺玫瑰，却在每次送花后默默吃抗过敏药；他会在约会时主动拎着花束走在风口，说是怕花香熏到我。

"笨蛋。"我抬手擦去他眼角的，"比起花，我更在意你。"他突然将脸埋进我颈窝，手臂收紧得几乎要把我揉进骨血："对不起，以后什么都告诉你。"

医院走廊飘着消毒水的味道，马嘉祺像只犯错的大狗狗，垂着脑袋任医生数落。"过敏性鼻炎发展下去会诱发哮喘，以后不能长期接触花粉。"医生推了推眼镜，在病历本上唰唰写字。我捏着检查单，瞥见他偷偷往我手里塞了颗水果糖，抬头正对上他讨好的笑。

回家路上，他突然停在花店前。橱窗里的卡布奇诺玫瑰开得正盛，他却后退半步，小心翼翼牵住我的手："我们买仿真花好不好？我看网上说，现在的绢花做得可逼真了。"

我踮脚揉乱他的头发："不用，以后我们养多肉。"他眼睛突然亮起来，像盛满星光："那我要给每盆多肉起名字，这盆叫小乖，那盆叫宝宝......"

暮色渐浓时，我们蹲在阳台安置新到的多肉。马嘉祺举着小铲子的样子认真又笨拙，鼻尖还沾着泥土。晚风掠过他发梢，带来远处的槐花香，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却在看见我担忧的眼神时，立刻绽开灿烂的笑："放心，我现在连喷嚏都不会打一个！"

深夜刷手机，突然收到马嘉祺的消息。对话框里躺着一张截图，是他删掉的购物车——十几束卡布奇诺玫瑰的订单，备注栏密密麻麻写着"送给最爱的女孩"。他随后发来语音，带着困倦的笑意："虽然不能送真花了，但以后每个纪念日，我都给你画一幅玫瑰好不好？"

窗外月光温柔，我转头看向熟睡的马嘉祺。他睫毛安静地垂落，嘴角微微上扬，枕边放着白天新买的多肉图鉴。或许爱从来不是完美的馈赠，而是笨拙却坚定的守护，就像他藏起过敏的痛苦，只为换我眼中的星光。而往后的日子，我会成为他的屏障，替他挡住所有飘向他的花粉，也接住他所有未说出口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