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罗国选手席位上,赤足盘坐的降头师阿赞颂猛地睁开双眼。
他枯瘦的十指在胸前急速交叠,结出一个形如怒目金刚的法印,口中吟哦的古老咒语陡然拔高,如同刀锋刮过青铜器皿,刺得人耳膜生疼。
“坤平佛在上,痴情不散,执念为引——娜娜、小迈,现身!”他最后一个音节如同重锤砸落。
擂台上空,毫无征兆地弥漫开一股甜腻得发齁的香气。
那不是寻常花香果香,更像是腐烂的芒果混杂着廉价香精,在热带雨季闷热的空气里发酵了整整一周的产物。
浓得化不开的甜腻中,又隐隐透着一缕……线香燃尽后的灰烬味。
两道身影在扭曲的光线中迅速凝聚成型。
左侧,是位身段窈窕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绯红色金丝滚边的传统泰式筒裙,绊尾幔,乌黑的长发梳成典雅的发髻,鬓边簪着一朵莹白的茉莉。
眉眼温婉,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颈间手腕佩戴着精细的金饰。
若非她脚下没有影子,肌肤在聚光灯下呈现出一种过于细腻的冷白光泽,活脱脱便是旧时暹罗贵族家温良贤淑的新妇模样。
她身侧,则是个穿着花衬衫、沙滩裤,顶着一头乱糟糟自然卷的年轻男人。
他揉着眼睛,一脸没睡醒的懵懂,嘴里还嘟囔着:“娜娜……这床垫怎么有点硬……”
正是暹罗国赫赫有名的“鬼妻”娜娜,和她那永远状况外的丈夫——小迈。
胡言站在擂台边缘,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紧张变成了错愕,随即如同点燃的炮仗,炸了!
“等等!裁判!裁判!”
胡言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蹦三尺高,手臂挥舞得几乎要戳到裁判席。
“这算什么?二打一?玩赖啊!说好的单挑呢?擂台赛的规矩还要不要了?他们暹罗国是不是输不起?”
他指着娜娜和小迈,气得唾沫星子横飞:“你们看看!一个女鬼!一个活人!这俩能算一个单位?这明显是作弊!赤裸裸的作弊!我要求取消他们的参赛资格!判他们负!”
观众席上也响起嗡嗡的议论声,显然对暹罗国这突然出现的“双黄蛋”有些意外和不满。
阿赞颂缓缓起身,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暹罗国特有的平缓调子,却字字清晰:“抗议无效。”
他枯槁槁的手指指向擂台上那对身影,“娜娜与迈,他们并非两个独立个体。他们是……一体。如同暹罗古语所说,‘皮囊虽二,灵魂相依。”
胡言看向这对组合:优雅却透着诡异的女鬼,和懵懂却深情的丈夫。
阿赞颂缓缓讲述一段暹罗国几乎家喻户晓的故事。
百年前,在湄南河畔一个宁静的村落里,娜娜与小迈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妻。
竹楼临水,阳光穿过蕉叶,照亮他们平凡却甜蜜的生活。后来小迈参兵打仗,娜娜一个人在家生活。
然而,命运骤降无情。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之夜,娜娜在分娩中遭遇难产,剧烈的痛苦撕裂了黑夜,最终只留下一声绝望的哭喊和无尽的死寂。
新生的啼哭未能驱散死亡的阴影,娜娜带着对丈夫和未出世孩子的无尽眷恋,含恨而终。
小迈回来后,丧妻之痛噬骨,在绝望中独自抚养幼子,日夜被思念啃噬。
某个雨夜,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竹楼门口,依旧是娜娜温柔的笑靥,仿佛从未离开。
狂喜淹没了理智,小迈张开双臂拥抱失而复得的爱人,全然无视她苍白的肌肤、冰冷的手足,也忽略了邻居们惊恐的窃语和法师的严厉警告。
他沉溺在娜娜编织的温馨幻梦里,拒绝相信枕边人己是亡魂。娜娜因对小迈刻骨的思念与守护幼子的执念,魂魄滞留人间,不肯往生。
她守护着这个家,以亡者的方式,对丈夫的爱护近乎偏执的控制,任何试图靠近小迈或戳破幻境的人,都会遭遇不测。
阿赞颂的声音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生与死的界限在他们之间模糊。她的怨念因他的爱意而得以存续,他的爱意因她的‘存在’而甘愿沉沦。这扭曲的羁绊早己超越阴阳,怨念与爱恋交织,构筑起只属于他们的……共生恐怖。分离?那意味着存在的彻底终结。因此,召唤其中之一,另一个必然现身。这不是两个选手,这是一段因执念而扭曲缠绕、无法分割的…… 共生恐怖体。裁判,这符合‘召唤本土文化恐怖之物’的核心规则,且应视为一个整体作战单位。”
阿赞颂的解释带着一种异域的阴冷逻辑,却奇异地让人难以反驳。
裁判席上的几位评判低声交流了几句,随即宣布:“暹罗召唤物‘娜娜与小迈’,判定为‘共生恐怖体’,视为一个作战单位。抗议驳回,比赛继续!”
胡言被这段深情又诡异的背景故事噎得哑口无言,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看着擂台上那对“夫妻情深”的组合,再看看自己这边空荡荡的召唤点,灵机一动。
“一体?共生?行!玩捆绑销售是吧?”
胡言叉着腰,对着裁判席和全场观众,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一股“谁还没点库存”的赌气。
“裁判!他们玩夫妻情深打包,那我这边也得算组合!我也有绑定出场的好搭档!”
他一边喊着,脑子里的“恐怖片数据库”开始疯狂检索。双人组……双人组……搞笑……知名度高……
胡言的眼睛猛地一亮!
有了!
胡言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气势吼道:“奔波儿灞与灞波儿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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