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欢呼还在场馆穹顶回荡,如同狂喜的潮水,拍打着每一个东大国人的心脏。
但作战中心的气氛,却如同冰火两重天。
“第19场!东大国对阵泡菜国,五分钟准备!”冰冷的系统广播不带一丝感情,像一把尖刀戳破了短暂的胜利喜悦。
胡言猛地抬头,看向对面的选手席。
朴仁勇早己站在通道口。
上一场的惨败几乎摧毁了他刻意维持的精英假象,昂贵的召唤师服沾着不知名的污渍,精心打理的发型散乱。
金丝眼镜后的眼神不再冰冷傲慢,而是燃烧着一种疯狂、怨毒、近乎失去理智的怒火,如同即将点燃的炸药桶。
他的视线死死锁定胡言,里面是刻骨的仇恨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汉江怪物被一张破纸符咒搞得“自爆”,这不仅仅是失败,是对他,对整个泡菜国荣耀的极致羞辱!
这耻辱,必须用最残酷的方式洗刷!
轮到他出场了。
没有时间再恢复,甚至没有时间多犹豫一秒。
胡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虚弱和精神上的极度疲惫,那份沉重的压力感几乎让他窒息。
他迈步走向擂台,脚步略显虚浮,却在通道口微微顿了一下。
他最后看了一眼躺着的张建国部长,又瞥了一眼角落屏幕上朴仁勇那张扭曲狰狞的脸。
“挺嚣张啊!放个大招给你看看!”胡言低声咒骂了一句,带着豁出去的狠劲,踏入了刺眼的擂台聚光灯下。
“东大国召唤师,胡言!对阵泡菜国召唤师,朴仁勇!本场赌注——釜山港三年独家海运优先权!”
主持人的声音拔高,充满了紧迫感。
无需废话,朴仁勇眼中红光更盛,几乎是咆哮着冲向自己的召唤点,双手带着刻骨的恨意狠狠按在召唤石上:
“至高无上的先祖之恨!永恒孤独的绝望化身!为泡菜国洗刷耻辱!现身吧,高厉鬼!无面冤魂!!”
嗡——
召唤石并未爆发出炫目的光芒。
一股浓稠得如同化不开、冻僵的、冰冷的灰白色雾霭,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泡菜国召唤点所在的半个擂台!
温度骤降!
那灰白色的雾气带着一种极其诡异的吸光、吸热、吸收一切生气的特质。
所有触及雾气的光线都似乎被吞没、扭曲、暗淡。
雾气边缘,空气都仿佛被冻结,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灰雾缓缓凝聚、抬升。
一个约莫两米高的、模糊不清的人形轮廓,从那片死寂的雾气核心中“站”了起来。
它的轮廓仿佛由流动的、冰冷的、如同石膏粉尘般的物质构成,极其不稳定。
最恐怖的是它的头部!
那里,没有五官!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没有耳朵!
只有一片纯粹至极、光滑无比、散发着死寂惨白微光的……虚无!
如同一个被强行抹平了所有人类特征的熟鸡蛋,或是刚刚从冰冷的河底淤泥中捞出的、被水流冲刷亿万年的苍白石像的头颅!
胡言认出来了,这是韩国最著名、最令人绝望的怨灵之一,蛋鬼 ,也叫高厉鬼 。
传说源自无数在严寒中迷路冻死、或因巨大冤屈无处诉说而冤死之人的怨念集结!
他们死去时,面容被冻僵或被极度痛苦扭曲至极限,最终化为一片空白。
灵魂也被永恒的绝望和迷失所冻结。
它头部完全空白光滑,无任何五官。
无眼、无鼻、无口、无耳,全身笼罩在冰冷灰白的雾气中,身体轮廓模糊不定。
看起来个鸡蛋,所以叫蛋鬼。
自身散发的灰白雾气具有强大的“存在感”剥夺能力。吸收光线、吸收声音、吸收热量、吸收生气!
陷入其中如同坠入永恒的寒夜真空,意识会被无尽孤独和存在感消失的恐惧吞噬。
雾气的低温能冻结实体。
虽然蛋鬼没有眼睛,但被其“空洞”注视的目标,会感到最深的恐慌。仿佛自身的存在意义、记忆都在被剥夺、冻结、走向虚无。
意志薄弱者会瞬间丧失所有反抗欲望,如同冻僵的飞蛾。
胡言看过一个恐怖片,名叫《鬼铃》。
大概情节是女记者智媛因为报道了一桩儿童性侵案,遭到疯狂读者骚扰,不得不换了手机号。
诡异的是,这个新手机号似乎“不干净”!
她开始接到奇怪的电话,里面只有小孩子哭泣的声音或可怕的电流杂音。
只要这个手机一响,周围就会发生怪事!
比如正在照镜子的女孩,镜子里她的脸突然变成一片空白、没有五官!
一个女孩子在浴室洗脸,低头洗毛巾时,发现毛巾下面捂着一张......光溜溜没有脸的头!
智媛调查发现,这个手机号的上一个主人,是她的朋友。那是一位知名演员的女儿,英珠。
英珠曾经卷入一场邪教祭祀事件。
线索指向一个多年前被残忍虐杀的小女孩冤魂。
她的死状极其凄惨,怨气冲天。
这个冤魂的核心“恐怖形态”就是蛋鬼!
她那被折磨致死后形成的终极形象,就是失去五官、只剩下惨白光滑头部的无面女童!
这是蛋鬼在大银幕上最震撼人心的演绎之一。
它代表着极致的童年创伤、巨大冤屈和无以言表的遗弃感所带来的终极恐惧,和连身份都被剥夺的虚无与绝望。
此时此刻,蛋鬼的出现,没有惊天动地的咆哮,但它一“站”在那里,就带来了一种如同置身绝对零度荒芜宇宙般的死寂和绝望!
连防护罩的光线在其周围都黯淡了数分!
观众席上距离稍近的观众,都莫名地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心悸和寒意,许多人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胡言站在自己这半边的擂台上,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那灰白色雾气边缘带来的冰冷死寂感也如同实质般笼罩过来。
他本就疲惫的精神一阵刺疼恍惚,仿佛自己的思维都要被冻结停滞。
看着那光滑的、一片空白的面孔,一种源自本能的、对“无我”的恐惧悄然滋生。
必须打断这领域!必须立刻召唤!
胡言闭上眼。
龙婆的阴冷、姥姥的暴戾都在识海中留下烙印,不适合对付这种“虚无”和“冻结”属性的怨灵。
一个更具“秩序性”、更“执著”、能穿透这虚无死寂的形象在精神深处猛地跃出!
那是与七爷白无常相对应的,阴曹秩序中另一面不可或缺的具象!
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似乎燃起两点微弱却执拗的火光!
尽管头痛欲裂,精神力几乎枯竭,他还是艰难地、用尽全身力气调动精神力,并混杂着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执念、对部长受伤的愤怒、以及对朴仁勇赶尽杀绝的怨恨!
他开口,声音嘶哑:
“生负血债者!”
“难避天网法纲时!”
“锁链缚罪魄!”
胡言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铁般的交鸣之声,震动擂台:
“八爷——范无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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