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道石与残卷

巨型噬魂水母的血色触须如退潮般沉入归墟海时，浓稠如墨的海雾竟诡异地裂开一道银边。凌玥扶着「凌云号」破损的船舷喘息，混沌灵根在经脉中如沸水翻涌，方才强行逆转蚀灵咒的冲击让她虎口渗着黑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夜无痕单膝跪地，黑剑斜插甲板，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纹，而赵嫣然瘫坐在断裂的桅杆旁，火焰法鞭黯淡地垂在脚边，鞭梢还在滴落蚀灵咒腐蚀后的黏液。

"快看！" 南疆巫教圣女突然指向雾隙深处。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海雾翻涌处，一座悬浮在浪尖的岛屿若隐若现。岛屿表面覆盖着流动的金色符文，那些符文宛如活物般游走，组成万兽奔腾的图案，与凌玥怀中的万兽残卷纹路如出一辙。更令人心悸的是岛屿中央 —— 百丈高的祭坛上，幽影盏的虚影正缓缓旋转，盏口吞吐的灰紫色熵能将周围云层染成诡谲的旋涡。

灵舟在反常的海流推动下剧烈颠簸，不由自主地驶向岛屿。凌玥握紧苏清玄给的破妄符，符纸却在接触岛域灵气的瞬间化为飞灰 —— 这座岛屿竟未被任何幻术掩盖，其本身就散发着超越凡俗的威压。她运转混沌灵根，感知到岛屿周围萦绕着古老的天道气息，那是一种混合着雷霆威严与万物生息的厚重力量，让她丹田内的黑白旋涡都随之共振。

"小心！岛上灵气在排斥外来者！" 冰凰宫圣子话音未落，灵舟突然如遭重锤。众人只觉千斤巨石压上肩头，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凌玥的混沌灵根爆发出璀璨光芒，黑白二气在体表凝成护罩，硬生生在狂暴的灵气乱流中撕开一道缝隙。她瞥见身旁的夜无痕咬破舌尖，以契约兽血在掌心画符，黑剑插入甲板的瞬间，剑脊的契约纹路亮起，勉强稳住了倾斜的灵舟。

岛屿边缘的海水如煮沸般翻涌，露出层层叠叠的青苔石阶。每一级石阶都刻着残缺的兽纹，有的是金猊怒目，有的是赤鳞盘曲，当凌玥踏上第一级台阶时，怀中的残卷突然发烫，金猊纹顺着手臂蔓延，在皮肤表面形成半透明的鳞甲，隐隐传来远古凶兽的咆哮。

穿过三道刻满星图的拱门，众人来到岛屿核心。这里是座穹顶如天幕的圆形石室，镶嵌着星辰般的宝石，每一颗都在散发柔和光芒，照亮地面中央的黑色石棺。石棺表面刻满万兽宗图腾，青龙白虎环绕，朱雀玄武守护，棺盖上的符文在凌玥靠近时次第亮起，组成一道流动的金色光幕。

"这是... 天道石！" 小金的意念在残卷中炸开，残卷纸面剧烈震颤，"传说中蕴含天道法则的神物，万兽残卷就是用天道石碎片记录的！" 凌玥将手掌贴在石棺上，混沌灵根与棺盖符文产生共鸣，石棺竟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向两侧滑开。

石棺内，一块菱形白石静静躺着，石身散发的柔光让整个石室亮如白昼。石块表面流动的纹路宛如星河倒悬，与残卷内页的残缺处完全吻合。当凌玥拿起天道石的刹那，整个石室剧烈震动，穹顶宝石如流星雨般坠落，化作流光没入残卷。万兽残卷疯狂翻动，金芒西射，每一页都浮现出活物般的符文，发出震耳欲聋的兽吼。

凌玥的识海轰然炸开，无数画面如潮水涌入：远古时期，契约之神身披万兽图腾，以自身精血为引，与洪荒万兽签订契约，共同对抗撕裂天地的魔主；魔主战败后身躯崩解，契约之神耗尽神力，用天道石将其残魂镇封于幽影盏，而万兽宗则世代守护着封印的秘密。

"原来如此..." 凌玥喃喃自语，指尖划过残卷最新浮现的血字，"墨渊他们要唤醒的，根本不是堕仙始祖，而是被镇封的魔主！" 残卷终于静止，内页显现出完整的「万灵契约」前半篇，契约末尾用仿佛仍在流淌的血字写着："当混沌灵根现世，万灵契约将重启，镇魔之战，一触即发。"

石室地面突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阶梯。阶梯尽头，幽影盏的实体散发着浓郁黑雾，盏中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精魄，正是在归墟海失踪的天才弟子们。他们的面容凝固在惊恐中，被盏口的熵能疯狂撕扯。

"小友果然没让本座失望。" 堕仙首领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他身着绣满堕仙图腾的黑袍，手中虚握着幽影盏的能量投影，与祭坛实体产生强烈共鸣。"将天道石和混沌灵根交出来，本座留你全尸。" 他身后，墨渊拄着龙头拐杖现身，拐杖顶端的魂晶渗出黑气，与幽影盏的黑雾交融，在地面形成扭曲的骷髅图案。

夜无痕猛地跃起，黑剑出鞘时带起厉风："想动她，先问过我的剑！" 赵嫣然咬牙站起，火焰法鞭重新燃起幽蓝火光，鞭梢首指墨渊："当年的账，今天一起算！" 但众人灵力枯竭，面对堕仙首领与墨渊的联手，气息强弱立判。冰凰宫圣子喷出一口寒气，试图冻结阶梯，却被堕仙首领随手一挥便化为齑粉。

凌玥握紧天道石，混沌灵根在体内掀起风暴。她看着残卷中万灵契约的符文，又摸向怀中母亲的碎玉。当碎玉与天道石相触的瞬间，两道光芒交织成网，在空中投射出契约之神的半透明虚影。虚影身着万兽甲胄，手持天道石，目光穿越时空落在凌玥身上："混沌灵根的继承者，万灵契约的重启需要天道石为引，以混沌灵根为祭..."

归墟海的风暴骤然加剧，幽影盏的黑雾如活物般蔓延，开始吞噬岛屿石墙。凌玥望着堕仙首领眼中贪婪的红光，又看向夜无痕等人染血却坚定的眼神，终于将天道石按在残卷的契约阵眼。

"来吧！" 她的声音被风暴吞没却异常清晰，"我倒要看看，这用万兽精血和天道石镇封的契约，能不能再镇魔主一次！" 天道石与残卷共鸣的金光冲天而起，在幽影盏的黑雾中撕开一道裂缝，裂缝里传来万千灵兽的咆哮，那是沉睡万古的契约之力正在苏醒。

穹顶宝石尽数没入残卷，化作万道金光射向岛屿各处。凌玥的混沌灵根与天道石产生共鸣，眉心浮现出完整的万兽契约图腾，黑白二气在她身后凝成巨大的契约之神虚影。一场关乎天地存亡的最终决战，在天道石的嗡鸣与万兽残卷的金芒中，正式拉开血色帷幕。而凌玥手中的契约之力，究竟是唤醒镇魔封印的钥匙，还是开启末日的引信，此刻正随着归墟海的怒涛，走向未知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