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你的价值。”
季临渊冰冷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苏晚的心脏，也瞬间浇熄了她因屈辱而燃起的怒火。价值？她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件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否则”之后的威胁，清晰地指向她唯一的软肋——被驱逐出季家，失去调查母亲死亡真相的机会。
屈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在她胸中翻腾，几乎要将她撕裂。但最终，一股更加冰冷的、名为“清醒”的意志强行压下了所有。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首脊背，迎上季临渊审视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竭力维持的平静：
“季先生想要什么样的价值？”
季临渊似乎对她的反应略感意外，又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他闭目缓了缓神，再次睁眼时，眼神恢复了一贯的深不可测。“钟伯。” 他对着门口唤道。
门立刻被推开，钟管家垂手肃立，姿态恭敬无比：“少爷。”
“准备纸笔。” 季临渊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钟管家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从房间角落的欧式书桌上取来精致的钢笔和一张厚重的信笺纸，恭敬地放在季临渊触手可及的床头柜上。
季临渊示意钟管家扶他稍微坐起一点。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额头的冷汗更多了，呼吸也急促了几分，但他强撑着，伸出那只刚刚恢复一丝知觉的、修长却苍白的手，艰难地握住了笔。
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他颤抖却异常坚定地在纸上落下字迹。
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季临渊压抑的喘息声。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终于，他停下笔，示意钟管家将那张纸递给苏晚。
苏晚接过那张仿佛有千钧重的纸，指尖冰凉。纸上墨迹未干，字迹因主人的虚弱而显得有些飘忽，却力透纸背，带着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
【契约】
一、 苏晚（乙方）需履行季临渊（甲方）合法妻子的一切公开义务，维持季家体面。
二、 乙方需绝对服从甲方指令，不得擅自行动、泄露季家任何信息。
三、 乙方身份为甲方私有物，未经允许，不得与苏家及任何外人过度接触。
西、 甲方提供乙方在季家所需一切物质保障，并给予有限范围内的“自由”，作为乙方配合调查其个人目标的交换条件（调查范围及方式需经甲方审核批准）。
五、 契约期限：至甲方复仇目标达成或甲方单方面终止。
六、 违约后果：乙方将立即失去季太太身份及季家庇护，并承担一切由此引发的后果（包括但不限于苏家报复）。
签署人：
甲方：季临渊
乙方：________
日期：
苏晚的目光死死钉在纸面上，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睛生疼。这根本不是契约，这是赤裸裸的卖身契！她成了他豢养的囚徒，一件可以随意使用、随时丢弃的物品！“私有物”三个字，更是将她所有的尊严踩在脚下碾碎。
“季临渊！你……” 她猛地抬头，愤怒几乎要冲破理智。
“签字。” 季临渊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他靠在枕头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锐利如鹰，牢牢锁定她，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或者，现在就可以离开。带着你那些……可笑的秘密，滚出季家。”
“可笑的秘密”几个字，像针一样刺进苏晚的心。他果然知道她有所图谋！他甚至以此为饵，将她彻底套牢！
巨大的无力感和滔天的恨意席卷了她。她看着床上那个即使虚弱也掌控一切的男人，看着那份冰冷的契约，再看看门口如同雕像般的钟管家。离开？她无路可走。母亲含恨的眼睛在脑海中浮现。
苏晚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是恐惧，而是极致的愤怒与不甘。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几秒钟的死寂后，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眼中所有的激烈情绪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她拿起笔，走到床头柜边，俯下身。
笔尖悬在乙方签名的空白处，微微颤抖。
季临渊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最后的光芒被冰冷的决绝取代，看着她颤抖却坚定的笔尖。
终于，她落笔了。
苏晚
两个字，力透纸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签在了那份将她灵魂都抵押出去的契约上。
签完字，苏晚首起身，将笔重重放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没有再看季临渊一眼，仿佛抽干了所有力气，转身，挺首着脊背，一步一步走向房间内附带的巨大衣帽间。她需要换下这身象征屈辱开端的婚纱。
身后，传来季临渊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吩咐：“钟伯，让沈聿立刻过来。另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晚消失在衣帽间门口的背影，声音低沉而危险，“通知下去，季家，该‘醒’了。让该知道的人知道，我回来了。”
钟管家眼中精光一闪，躬身应道：“是，少爷！我立刻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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