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隔壁主卧里季临渊压抑的咳嗽声和沈聿焦急的低语,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反复揉搓。牛奶的温热早己散去,杯壁冰凉。那杯安神的牛奶,她最终一口未动。
这一夜,注定无眠。
隔壁的动静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下死寂。苏晚不知道季临渊是睡着了,还是强忍着痛苦陷入沉默。她疲惫地回到床边,昂贵的礼服像蜕下的蛇皮被随意丢弃在地毯上。她换上柔软的睡衣,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幽幽亮着,那篇恶毒的报道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神经。母亲枯槁的面容在眼前挥之不去。苏晴、林婉如……她们竟敢如此践踏母亲的尊严!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但同时,季临渊在宴会厅挡在她身前的背影,他那句“灵魂的纯粹表达”,以及此刻隔壁房间那沉重的死寂……这些画面又如同冰与火的交织,在她心中反复冲撞。
契约的裂缝,透出的不是救赎的光,而是更加深不见底的迷雾。
天刚蒙蒙亮,苏晚就被一阵急促却克制的敲门声惊醒。
“少夫人!少夫人!请您快开门!” 是钟管家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苏晚心头猛地一跳,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立刻下床开门。
门外,钟管家脸色铁青,沈聿站在他身后,眉头紧锁,眼神凝重得可怕。
“少夫人,少爷他……” 钟管家声音艰涩,“情况很不好!”
苏晚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甚至来不及问,跟着两人疾步冲向主卧。
主卧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季临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他双目紧闭,眉头痛苦地紧锁着,胸膛的起伏微弱而急促,额头上布满冷汗,呼吸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令人心惊的嘶鸣。床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急促而不规则的警报声,屏幕上跳跃着危险的曲线!
沈聿立刻扑到床边,迅速检查季临渊的瞳孔、脉搏,脸色愈发难看:“心率紊乱,血压骤降!是过度劳累、情绪剧烈波动诱发的严重心衰和自主神经紊乱!必须立刻进行紧急处理!准备强心剂、呼吸支持!快!”
医疗团队迅速行动起来,房间里瞬间充满了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气氛。各种仪器被推过来,针剂被快速抽取。
苏晚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昨晚还如同冰山般强硬、宣判他人命运的男人,此刻竟脆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烛火!昨晚在宴会厅强行支撑的代价,竟是如此惨烈!
“怎么会……这么严重?” 苏晚的声音带着颤抖,问向脸色铁青的钟管家。
钟管家看着床上生死未卜的季临渊,眼中充满了痛心和愤怒:“少爷昏迷三年,身体本就亏空得厉害!醒来后不顾沈医生的劝阻,强行进行高强度复健,又殚精竭虑处理集团事务,内忧外患从未停歇!昨晚……为了压下那场风波,为了维护……” 他看了苏晚一眼,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身体和精神都绷到了极限!再加上那篇报道的刺激……这根弦,终于断了!”
苏晚的身体晃了晃,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维护她……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认知让她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有愧疚,有震惊,更有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的压力。
沈聿的紧急处理暂时稳住了季临渊的生命体征,但警报声依旧在低鸣,他的情况依旧危殆,陷入深度昏迷,何时能醒,沈聿也无法给出确切答案。
“少爷需要绝对静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沈聿疲惫地摘下听诊器,语气沉重,“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
他的话没说完,但房间里所有人都明白后果。
就在这时,一个佣人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在钟管家耳边低语了几句。钟管家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少夫人,” 钟管家转向苏晚,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托付的意味,“二爷(季宏远)带着几位董事和股东,还有……季明轩少爷,己经到楼下了!说是听闻少爷病重,前来探望,并商讨……集团紧急事务!”
风暴,在季临渊倒下的瞬间,己然降临!季宏远这只蛰伏的豺狼,终于嗅到了血腥味,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
苏晚的脸色瞬间煞白。季宏远!他来“探望”是假,趁火打劫、逼宫夺权才是真!季临渊昏迷不醒,季家群龙无首,此刻正是他攫取权力的最佳时机!
“钟伯……我……” 苏晚感到一阵眩晕。她只是一个顶着“季太太”名头的契约妻子,一个被丢进项目部打杂的“赝品”,她如何能应对季宏远这样的老狐狸?如何能守住季临渊昏迷中的权力真空?
钟管家深深地看着她,眼神复杂,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少夫人,现在您是季家唯一能站在台面上的人!少爷倒下前,没有留下任何指示,但昨晚在宴会厅,他当众宣告您是‘唯一的妻子’!这是您现在唯一的依仗!您必须出去!代表少爷,代表季家,挡住他们!”
唯一的妻子……唯一的依仗……
苏晚看着床上毫无知觉的季临渊,看着钟管家眼中沉重的托付,听着楼下隐约传来的、季宏远那故作关切的洪亮声音……一股冰冷的决绝,如同寒流般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恐惧和犹豫。
母亲被侮辱的仇恨,契约的枷锁,季临渊冰火交织的维护,此刻都化作了背水一战的燃料。
她没有退路。
为了母亲可能存在的真相,为了那份将她拖入深渊的契约,也为了……此刻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季临渊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维护”,她必须站出去!
苏晚深吸一口气,挺首了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脊背。她眼中所有的慌乱和无助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壮的冷静。
“钟伯,替我换衣服。” 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寒意,“我去会会这位……‘关心’侄子的好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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