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姜小满正做着和陆予深电影院约会的美梦,一阵急促且沉闷的捶打墙壁的声音,夹杂着一种极其痛苦压抑的喘息声,隐约从对门传来!
姜小满猛的惊醒!心脏瞬间揪紧!那声音不对劲!
她屏息凝神,侧耳倾听。捶打声停了,但那种痛苦粗重的喘息却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几声短促的呛咳!
是陆予深?!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姜小满的脑海响起,过敏?!
她想起陆予深接过蜂蜜时那几秒的沉默,他是不是己经喝了?!而且过敏了?!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冲到了门口,猛的拉开了门!
对门陆予深家的门虚掩着!显然是他痛苦中试图开门求救留下的!
姜小满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客厅里没开主灯,只有玄关昏暗的感应灯亮着。借着微弱的光线,姜小满看到了让她魂飞魄散的一幕。
陆予深蜷缩在沙发上!高大的身躯痛苦的弓着,一只手在使劲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无力的垂在地上!他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红紫色!嘴唇发绀,双目圆睁,里面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息声!喉咙处肉眼可见的起来!
桌子上放着一个还剩一点蜂蜜水的玻璃水杯,真的是蜂蜜过敏!而且是非常严重的喉头水肿!窒息!
“陆予深!”姜小满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扑了过去!
陆予深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艰难的转动了一下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她,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濒死的绝望?他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更急促的“嗬嗬”声!
“别怕!别怕!坚持住!我叫救护车!”姜小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恐惧让她手脚冰凉,但求生的本能驱使她动作。她一边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扶起陆予深,让他保持呼吸相对顺畅的姿势,一边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极度恐慌而僵硬得不听使唤,解锁都解了好几次!
“120!这里是枫林小区一栋一单元1101!有人严重过敏!呼吸困难!喉头水肿!快!快点来!”她对着电话嘶吼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看着怀里陆予深越来越紫的脸和渐渐涣散的眼神,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要停止跳动了!
“陆予深!看着我!别睡!救护车马上就到!坚持住!”她拍着他的脸,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喊着。
陆予深的手死死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的身体因为缺氧而剧烈的抽搐着,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终于,救护车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天籁般划破了死寂的夜空!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了进来,动作迅速而专业。看到陆予深的状况,立刻进行紧急处理。注射肾上腺素、吸氧、准备气管切开包……
“患者对什么过敏?”医生一边操作一边快速问。
“蜂……蜂蜜!他喝了柠檬蜂蜜水!”姜小满哭喊着回答。
“病史知道吗?以前有过吗?”
“不……不知道!他没说过!”姜小满看着陆予深被抬上担架,插上氧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此刻毫无血色,紧闭着双眼,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巨大的自责和内疚如同巨石将她压垮!是她!是她送来的蜂蜜!是她害了他!
救护车极速驶向最近的医院急诊。姜小满像丢了魂一样,光着脚,穿着睡衣,跌跌撞撞的跟在担架后面,眼泪糊了满脸。
急诊室里一片兵荒马乱。陆予深被推进抢救室。姜小满被拦在外面,只能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和闪烁的仪器灯光。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抱着膝盖,浑身止不住的发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陆予深那痛苦窒息的脸和翻倒的蜂蜜水杯。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神色疲惫但缓和了一些。
“家属在哪?”
“在!在!我是他邻居!”姜小满猛的跳起来,声音嘶哑,“医生!他怎么样?!”
“送医及时,肾上腺素和激素用上了,喉头水肿控制住了,气道暂时通畅,没有切管。”医生语速很快,“现在转去观察室,需要密切监测,防止喉头水肿复发。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脱离生命危险……
姜小满紧绷的神经猛的一松,腿一软,差点再次瘫倒,被旁边的护士扶了一把。巨大的后怕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她浑身冷汗涔涔。
“谢谢……谢谢医生……”她哽咽着,眼泪又涌了出来。
“不过,”医生话锋一转,表情严肃的看着她:
“患者过敏反应非常剧烈,是严重的Ⅰ型超敏反应。他自己知道对蜂蜜过敏吗?怎么这么不小心?”
姜小满愣住了:“他……他自己知道?”她想起陆予深接过蜂蜜时那几秒的沉默……难道……他明明知道?!
“他的病历显示,有明确的花粉和蜂产品严重过敏史,而且是非常危险的速发型,随身应该携带肾上腺素笔的!这次没带?”医生皱眉问。
随身携带肾上腺素笔?他知道!他明明知道自己对蜂蜜过敏!而且是非常严重的那种!那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收下?为什么还要喝?!
姜小满如遭雷击!巨大的震惊和更深的困惑瞬间淹没了她!看着医生严肃的表情,她只能茫然的摇头:“我……我不知道他带了没有……”
医生叹了口气:“等病人稳定后,好好跟他谈谈吧。这种过敏,一次比一次危险,一定要绝对避免接触过敏原!千万不能大意!”
姜小满浑浑噩噩的被护士带着去办手续、缴费。凌晨的医院走廊空荡而冰冷。她坐在观察室外面的塑料椅上,看着里面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脸色苍白依旧昏迷的陆予深,手里还紧紧攥着缴费单。
床头柜上,护士放置的临时病历牌,在惨白的灯光下异常清晰:
姓名:陆予深
过敏史:花粉、蜂产品(蜂蜜、蜂王浆等)——严重速发型过敏(Anaphylaxis)
建议:绝对避免接触!随身携带肾上腺素笔(Epipen)!
绝对避免接触……
随身携带肾上腺素笔……
姜小满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几行字,再看向病床上那个安静得近乎脆弱的身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
他知道!
他一首都知道!
那他为什么……还要喝下那杯蜂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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