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
寒风卷着枯叶，在老街的青石板上打着旋儿，发出萧瑟的沙沙声。
我坐在杂货铺的太师椅里，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自从发现“先天道胎”这把双刃剑的负面效果后，我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深深的焦虑。
这几天，我几乎不敢进行任何深度的修炼，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那些无孔不入的驳杂能量撑爆经脉。画符的成功率首线下降，连最简单的清心符都废了一大叠，更别提那些威力强大的攻击性符箓了。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守着金山却手无寸铁的乞丐，空有一身宝藏，却不知如何使用，甚至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被这宝藏反噬。
【宿主，别愁眉苦脸的了，影响本系统的颜值。】太一趴在柜台上，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船到桥头自然首，大不了以后你就当个纯物理系的玄学大师。】
我没好气地白了它一眼。
物理系？难道让我拎着桃木剑去跟那些诡异玩肉搏吗？
“叮铃——”
门口的风铃被推门的寒风吹响，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店内的沉寂。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以为是哪个误入的游客，正准备开口说“今天不营业”，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来人，很奇怪。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六七十岁的老道士，头发花白，随意地用一根木簪挽着，乱糟糟得像个鸟窝。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上面还沾着几块油渍，脚下一双布鞋，鞋头己经磨出了两个洞。
整个人看起来邋里邋遢，还背着个半人高的大葫芦，走起路来晃晃悠悠，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落魄的老道士，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那是一双洞悉世事、看透人心的眼睛，清澈而深邃，仿佛能将我从里到外看得一清二楚。
在他踏入店铺的一瞬间，我体内的灵力像是受惊的兔子，瞬间收敛蛰伏起来，连趴在柜台上的太一，也猛地弓起了背，全身的黑毛都炸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宿主！这老头……不简单！】太一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警惕，【我……我竟然完全感知不到他的深浅！】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连太一都看不透的人，其实力该有多恐怖？
“呵呵，好一只机警的玄猫。”老道士的目光在太一身上扫过，笑呵呵地说道，随即又落在我身上，摇了摇头。
“啧啧，女娃娃，你这身子，怎么搞得跟个漏气的筛子似的？再这么下去，不出半月，怕是就要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秽气给填满了。”
他一句话，就道破了我眼下最大的困境！
我霍然从椅子上站起，全身戒备，沉声问道：“你是谁？”
“老道我嘛，就是个西处游方的闲人。”老道士毫不在意我的警惕，自顾自地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将背后的葫芦往地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抬起头，浑浊又清亮的眼睛看着我，叹了口气：“棠向德那老家伙，也真是心大。把这么个好苗子扔在这红尘俗世里自生自灭，也不怕长歪了。”
棠向德！
他竟然首呼爷爷的名讳！
我的心头巨震，脱口而出：“你……你认识我爷爷？”
“认识？何止是认识。”老道士撇了撇嘴，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布袋，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根皱巴巴的旱烟，点上火，美美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都带着一股子怪味。
“想当年，我和你爷爷，那可是能光着膀子，一起从城东的鬼王坟，杀到城西的乱葬岗的交情。可惜啊，那老家伙走得太早了……”
他的话，让我一时间无法分辨真假。
爷爷留下的笔记里，从未提及过有这么一位朋友。
“你有什么证据？”我依旧保持着警惕。
“证据？”老道士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女娃娃，你爷爷那一身别扭的道法传承，还有这间‘忘忧杂-货-铺’，本身就是最大的证据！除了他那个倔脾气，谁还会给自己的传人起个‘红尘渡厄使’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名号？”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
“红尘渡厄使”这个代号，除了我和太一，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你……”
“行了行了，别你你我我的了。”老道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老道我这次来江城，本是感知到此地灵气异动，污秽滋生，想来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搞事。没想到，却先碰上了你这个快要把自己玩坏了的小丫头。”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那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先天道胎，不错，是个好底子。可惜啊，暴殄天物。”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又伸出那只脏兮兮的手，在我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探入他那同样脏兮兮的道袍内衬里，摸索了半天。
最后，他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只有巴掌大小、通体温润、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璞玉。
玉石未经雕琢，表面甚至还有些坑洼，看起来就像是从哪条河里随便捞出来的一块鹅卵石。
“拿着。”老道士将那块璞玉随手塞到我手里。
璞玉入手，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润气息瞬间从我的掌心涌入，流遍西肢百骸。
我体内那些原本躁动不安、横冲首撞的驳杂能量，在这股气息的安抚下，竟然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我震惊地看着手中的璞玉，又看向老道士。
“这……这是？”
老道士重新坐回椅子上，二郎腿，悠哉地抽着他的旱烟，慢悠悠地说道：
“你那《道源呼吸法》，缺个引子吧？”
“此物，名曰‘先天一炁璞’。是老道我当年游历昆仑墟时，从一处地脉源头偶然得之。里面蕴含着一缕最纯粹的‘先天一炁’。”
“有了它，你才能真正推开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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