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是流动性很大的岗位，他们这组之前就算秦天亲自上阵也只剩三个，今天秦天碰巧有事，安排了个小伙带他。
一问年纪比他还小5岁，人称“鸡哥”，看似老实巴交的脸上总在不经意间露出丝丝狡黠。
这种人李恪见过，当年新兵班里那个土旦扎西就这样，脸上顶着两坨高原红，连汉话都说不太利索，走队列顺拐，学东西奇慢，但总能得到老沈的表扬。
这狗东西总说家里靠放牛过活，搞得大家都很同情，耐心地教他汉话，陪他加练，去小卖部买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他。
结果入营个把月时，他爹竟然开了台超霸气的大包围陆巡来看他，发饰上的玛瑙个个鸡蛋那么大，还很豪气地给新兵们每人送了把纯银刀，大家这才知道这犊子家里养了500多头牦牛，光草场都值近千万！
出离愤怒的众人把他抬到篮球架上狠狠阿鲁巴，又押到小超市买了几百块的零食才消气。
这小子干了个一期回去接了家里的生意，现在己经独当一面，前几天打电话来说正好在锦围有业务，准备改天来看他呢。
李恪翻出压箱底的情商，掏出华子一会儿一根，哥长哥短，很快就和同组两个人混熟了。
鸡哥用平缓中透着猥琐的语调跟李恪介绍起了会所的各种细节，打趣道：“看你这体格，打架肯定凶得批爆噻，怎么不去做内保？”。
李恪一脸懵逼：“内保是什么？”
正巧昨天对李恪态度很恶劣的家伙从门厅路过，还轻蔑地朝这边扫了一眼。
鸡哥隐秘地朝他努努嘴：“这种穿黑西装的就是内保，这笔就是其中一个组长，平时也不用像我们这般守在门口，就在休息室里打打牌健健身，再跟那些公主妹儿摆摆骚龙门阵，安逸得很。
是不是看到牌子上那个工资来的？这“2500—5000”可有讲究，他们内保确实是5000，我们这种只有2500，组长3200，只有天哥才能拿5000。”
说起工资，鸡哥神色里满是羡慕。
但哪里的保安事不做能拿5000？哪怕是头猪都能看出有问题。
“这5000怕是没那么好拿吧？”
鸡哥答道：“那倒是，平时耍得好，关键时刻该上就要上。
你遭打摆起了，场子里给你出医药费；你把人打摆起了，场子里找关系把你保出来，还有奖金。”
李恪问：“这么好的岗位，你怎么不去？”
鸡哥笑：“我哪有那本事，打又打不赢，跑又跑不脱，哪天被捅翻就不划算了，万一留了案底，还影响小孩考公，不过你可以去试试噻...”
李恪也笑：“我还不是胆子小，再说做外保有什么不好，溜达几个小时就有钱拿，昨天的钱还没花完，今天又是80多进账，比物业老头少走几十年弯路。”
英雄所见略同，大门口洋溢着快活的空气。
李恪没兴趣给人当打手，又没到必须做重体力活换高薪的地步，先骑驴找马吧。
谁都想找钱多事少又体面的工作，但退伍兵做小工、保安、打螺丝也很正常，学历低起点天然就低，这是社会的自然选择。
大丈夫扛得起导弹就扎得稳钢筋，开得了坦克那也蹬得动三轮，步枪机枪使得熟，砖刀灰刨也能玩得溜。从群众中来，回群众中去，踏实劳动吃饭，胜过那种退了伍就去窝娼聚赌的败类百倍。
这家店外观恢宏，里头面积也不小。
一楼其实是两层挑空，除了大厅、备餐间和收银台，其余所有面积都被巨大的舞池和卡座占据，舞池中间有个T型台，左右各有一个调酒的吧台，他们管这叫“慢摇吧”。
更衣间和办公室都放在天台，3到6楼全是包间，楼层越往上包间面积越大，6楼的包房不贴房号，都是什么阆苑仙葩、天上人间之类的牌子，土骚土骚的。
外保这活儿感觉跟酒店门童差不多，却又比不上人家正规，当班主旋律就是聊天打屁，稍微要点眼色但不多。
其实后门有个停车场的，面积还挺大，和旁边一家西星级酒店共用，但很多车偏偏就爱停大门口，此时必定会有个同事屁颠颠迎过去，客人把车钥匙潇洒地扔过来，报声房号就往里走，几排迎宾跟还没上客的佳丽齐齐鞠躬：“欢迎光临凯撒皇朝娱乐总汇”，那排场活像元妃省亲。
李恪：“整得还真挺像电视里那回事儿呢。”
鸡哥拇指跟食指一搓，笑：“不懂了嘛，给这些老板把车停好，等下再帮他们开出来，不出意外都有小费，没钱哪个球大爷理他。
轮流上，等下你也去，一个月下来还是有个几百大元。
上次二组那黑娃运气好，遇到个大老板，喝麻了甩手就掐了叠红票扔过来，下来一点，3600！
这种老板不要多，一个月叫我碰到两回，老子这辈子都在这儿当保安！”
李恪忧虑地问道：“现在手机支付越来越普及，以后老板们都不带现金怎么办？”
鸡哥被这个问题干沉默了，陷入了对钱景的忧虑。
半晌，他幽幽给出解决方案：“要不打印个收款码挂脖子上？”
两个人又探讨了番二维码收款的操作性，鸡哥摸出手机看看时间。
“十点了，走，巡场。”
所谓巡场其实就是每组定时派出两个人，沿着1到6楼走一圈，对大家而言也算是放风，干杵八小时那滋味可太难受了。
慢摇吧逐渐上客，DJ蹦着打碟，苏喂苏喂苏喂，非常嗨皮；
调酒师在吧台呼呼喷火，引发阵阵嚎叫；
男男女女在卡座喝着假酒，嘴巴贴在彼此耳朵上讲话，很刺激荷尔蒙分泌的。
劲爆的土嗨，频闪的射灯、犄角旮旯喷出的阵阵烟雾，让李恪情不自禁回忆起那些与孙大圣相伴的快乐暑假。
不过，室击训练有些科目也和这个环境差不多.....
这让他神经又有点紧绷起来，被迫盯着气氛组小姐姐们扭动的翘臀舒缓情绪。
一曲舞罢，音乐和灯光陡然舒缓，别说还真有种放空感，像极了中年老男人下班后在地库停车熄火那几分钟。
鸡哥拍拍他肩膀，激动道：“开始了开始了！”
台上嗤嗤喷出大量白烟，熟悉的小提琴旋律响起，是《人间》。
“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
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
所以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
一个打着光胴胴，穿着黑裤裙的妖娆男子迈着现代舞步伐飘逸登台，聚光灯一路追光。
上半身倒也不能说一丝不挂，其实还披着条飘逸的红缎带，撒尿牛丸成奎安的既视感。
人群也很捧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鸡哥嘻嘻笑：“这里10点过后每小时一场表演，带你欣赏下人妖哥的舞姿。”
李恪欣赏不来，但大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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