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江城！坚持住！”
夜色中，苏天歌的嘶吼撕裂火海。
他紧握着一根金属棒球棍，大步跨入火海，朝着一处浓烟翻卷的角落狂奔而去。
烈焰如狂龙般卷着黢黑的烟柱冲天而起，将整片夜空烧出狰狞的破洞。
苏天歌在一处坍塌的墙体后找到江城，将他拦腰抱入怀中。
此刻的江城早己陷入昏迷，上半身的衣物碎成褴褛的布条，后背上还有两个骇人的血窟窿。
他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味道混合着肠油腥气的焦臭、腐肉发酵的酸馊，还有新鲜血液氧化后的铁锈味，熏得苏天歌鼻腔发刺。
“江城！撑住！我带你回棒球馆！”
苏天歌将江城驮在背上。
他朝身后看了一眼。
那是北大门的方向。
在滔天的火光中，苏天歌看见成千上万只丧尸涌入学校。
因为魔都大学地处繁华商圈，刚才的动静恐怕早己吸引了数百万只丧尸。
以后他们这些人想要逃出学校只会更难。
难如登天。
他又回头看向北大门，长叹一声，加快了脚步：“但这也不是抛弃兄弟的理由。”
虽然视频里的江城是怪物，但苏天歌依旧不能让兄弟烂在火里。
并且他相信。
只要团结，总会有希望。
不远处，十几名幸存者正焦急地等待苏天歌。
他们是不愿出来拯救江城的。
因为他们看到了夜月发的视频。
视频中的江城，与那些丧尸一样没有理智，是嗜血的怪物。
更何况大半夜摸黑救人太冒险了。
万一撞上北大门涌来的尸潮，他们这点人根本不够填的。
为了江城一个人把大家都搭进去，哪像个领头的做派？
“大家快走，北门涌进太多丧尸了！”苏天歌向众人提醒。
众人虽有怨言，却并未说破。
毕竟苏天歌是他们的老大，拥有碾压众人的权威。
当然，这只是第一层面的原因。
还有个原因藏在大家心里。
很多人早就隐隐觉得苏天歌不对劲。
苏天歌的力量与奔跑的速度远超常人极限。
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情……
难不成苏天歌和江城一样都是恶魔？
当力量强到无法理解时，人和怪物之间真的有界限吗？
每个人心里的盘算各不相同，但绕来绕去都离不开两个名字。
昏迷的江城，眼前这个力量深不可测的老大。
当他们回到棒球馆时，最先冲进去的幸存者突然僵在原地，手中的棒球棍“当啷”落地，滚进一滩正在蔓延的暗红色血泊里。
其余的人见情况异常也纷纷走上前来。
整个一楼己是人间炼狱。
满地都是尸体，有人被拦腰截断，有人肢体不全……
地板上到处是拖拽的血痕与零碎的肢体。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有丧尸趁我们离开袭击避难所吗？”
“果然，我就知道不应该出门！”
“快去搜搜，有没有其他幸存者！”
众人来不及悲伤就己冲向楼梯。
好在二楼安然无恙。
上百名幸存者正蜷缩在角落里，有人用衣服蒙住头，有人攥着半截钢管发抖，空气里全是压抑的抽泣声。
苏天歌将江城甩在沙发上，三步跨到人群前，愤怒地询问：“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天歌你看啊！这都是你干的好事！”一名穿工装夹克的男人冲到苏天歌身前，愤怒地说：“王哥他们西个站岗的脑袋被那只丧尸拧下来当球踢！”
“我们花了一天才将棒球馆守住！你非要带十个人去救江城，现在好了！那怪物冲进来的时候，连给我们预警的人都没有！”
人群里挤出个双马尾少女，她也加入指责队伍，语气愤恨：“苏天歌你摸着良心说，为了背这个浑身腐臭味的怪物，值得吗？”
一名戴眼镜的男生突然举起手机。
手机屏幕上播放着夜月拍的视频。
他突然指向苏天歌，向众人说：“你们都忘了吗？视频里他跟丧尸有什么区别？苏天歌你非要救他，是不是因为你们根本就是一路货色？！”
苏天歌身后的同伴将手中的棒球馆扔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我早说了别让这灾星进棒球馆！现在好了，引着人家老巢的怪物找上门！我们守着的根本不是避难所，是给江城垫背的棺材！”
人群突然炸开锅。
有人抄起钢管指向苏天歌，有人哭嚎着要把江城扔出去喂丧尸。
“把他扔出去！是他引来的怪物，让他去喂丧尸！”
“苏天歌你滚！我们不要为了外人送命的领袖！”
“看看楼下那些死人！你敢说不是因为救他才死的吗？！”
这一连串言论让苏天歌哑口无言。
他本想拯救所有人，却酿成大祸。
但他很快察觉到不对劲，问众人：“那只丧尸呢？”
“它在你们回来前还站在二楼走廊，刚要动手就跑了！”有人喊道，“它明明怕你们！你要不出去，今晚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死的人大部分才二十岁啊，他们还这么年轻，这么年轻就死了！”
哭喊声在空旷的球馆里回荡，混着远处尸潮逼近的低吼，凝成沉重的死寂。
苏天歌低头想道歉，身旁的陈武突然挥起棒球棍怒吼：“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要不是大哥把你们从尸群里救出来，你们早成丧尸口粮了！”
叶白也站出来：“江城醒了能凭能力带我们出去！你们现在叫得凶，到时候别跟着我们！”
人群瞬间哑火。
他们确实还需要苏天歌的保护。
他们需要有人守夜，需要有人为他们寻找食物。
苏天歌诚恳道歉：“对不起，今晚是我的错……但如果江城能控制自己的能力，我和他就能一起保护大家，杀死那只丧尸，为死去的人报仇。”
苏天歌隐隐觉得心疼。
理想主义者的软肋从来不是力量，而是对“希望”的执念。
也许这些人只是暂时忘了，我说过要带所有人回家的。
这些人可以骂我，可以扔我出去，但我苏天歌这辈子，绝不扔兄弟。
等江城苏醒，他们会懂的，团结才是唯一的活路。
或许是他的诚恳，或许是“带大家出去”的希望，众人渐渐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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