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破碎的誓言

蝉鸣在七月的午后炸开，苏瑶蜷缩在飘窗上，腕间的红绳随着呼吸轻轻晃动。这根和林宇在海边系上的情侣绳，此刻却像一条无形的锁链，勒得她心口发疼。手机屏幕第三次亮起，依然是那句机械的"早安"，和半个月前在海边时，少年捧着她的脸说"要每天第一个跟你说早安"的模样，早己判若两人。

记忆突然翻涌。那天在海边的许愿树下，林宇笑着把抽到的"下下签"塞进嘴里，逗得她破涕为笑："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海神都会羡慕。"可现在，他却像换了个人——不再分享日常，不再秒回消息，就连视频通话，也总以"信号不好"草草挂断。

苏瑶咬着嘴唇，指尖划过手机相册里的照片。照片里，林宇背着她在沙滩上奔跑，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弯腰替她系鞋带，发旋处落着细碎的阳光；还有那个月光皎洁的夜晚，他郑重其事地将红绳系在她腕间，说要把她牢牢套住。

"叮——"手机震动。是林宇的消息："在图书馆学习，我忙完找你。"苏瑶猛地坐起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从海边回来整整八天，她数着日子等他，可等来的只有越来越简短的回复。想到高三开学后愈发沉重的学业，想到可能更难见到他，她抓起帆布包冲出门。

便利店的冷气扑面而来，苏瑶盯着冰柜里的咖啡。林宇说过，冰美式最提神。"两杯冰美式，多加一份浓缩。"她顿了顿，又往购物篮里放了包海盐饼干——那是他最爱的零食。临走前，她特意回房间取下梳妆台上的红绳，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

图书馆的玻璃门缓缓打开，冷气裹挟着油墨香涌来。苏瑶踮着脚张望，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白衬衫。林宇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厚厚的英文资料，而他身旁，坐着个穿淡紫色真丝连衣裙的女人。女人长发披肩，戴着珍珠耳钉，举手投足间透着优雅与贵气。

苏瑶感觉呼吸一滞。女人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轻轻磕在桌面，她指着资料说着什么，发梢不经意扫过林宇的肩膀。林宇低头轻笑，那抹温柔的笑意，和曾经看向她时一模一样。苏瑶攥着咖啡杯的手开始发抖，冷凝水顺着杯壁滑进袖口，冰冰凉凉的。

她看着女人抬手替林宇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而林宇，竟没有丝毫回避。记忆中，他总说"只有瑶瑶能碰我的头发"，此刻却任由另一个女人的指尖在他发间流连。

"林宇。"苏瑶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少年猛地抬头，咖啡杯在大理石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慌忙起身时带倒了椅子，金属与地板摩擦的声响惊动了整个阅览室。

苏瑶将手拍在桌上，手上的红绳在两杯咖啡间显得亮眼："不打扰你们学习了。"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破碎的笑，"原来学霸的'忙'，是忙着和漂亮姐姐约会。"

"瑶瑶！"林宇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不是你想的那样！"淡紫色裙摆掠过苏瑶脚踝，女人踩着细高跟走过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苏瑶甩开他的手，后退时撞上书架。几本厚重的精装书轰然坠落，惊起满室哗然。她盯着林宇衬衫第二颗纽扣——那是她亲手缝上的草莓刺绣，此刻却沾着陌生香水的气息："解释什么？解释这些天的敷衍？还是解释你早就忘了海边的承诺？"

女人突然开口："你就是苏瑶吧？"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审视，"林宇常提起你，说你很可爱。我是他父亲朋友的女儿，这次听说他要去米兰留学，特意来教他一些实用的语言技巧。"

留学？苏瑶感觉耳膜在轰鸣。林宇苍白的脸色、女人职业化的微笑、书架上倾倒的书籍，都在视野里扭曲成漩涡。她想起旅行时林宇说"要和你考同一所大学"，想起他在灯塔下系红绳时坚定的眼神，原来都是笑话。

"所以那些早安晚安，那些说'永远不分开'的夜晚，"苏瑶的声音轻得像要碎在风里，"都是临别赠品？"她抓起红绳用力一扯，红绳断裂的脆响在寂静的阅览室格外清晰。

林宇踉跄着扑过来，却只抓住半截带绒毛的绳头："瑶瑶听我解释！我是怕你难过......"

"怕我难过？"苏瑶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书架，"林宇，你妈妈说得对，你不该被我牵绊。"她想起之前与林妈妈在咖啡厅的谈话，林妈妈对于林宇梦想的希望与认为苏瑶不能和林宇走到最后的肯定，意味深长地说："宇宇不该被牵绊"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苏瑶慌忙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也许我一首是你的拖累。"她将那杯冰美式狠狠泼在他脚边，深褐色的液体在米白色地砖上蜿蜒成河，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我们完了。"

不等林宇反应，她转身冲进电梯。电梯门缓缓闭合的瞬间，她听见林宇声嘶力竭的呼喊，却没有回头。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她摸出来，将林宇的号码拖进黑名单。曾经标注着"最爱我的人"的备注，此刻刺得她眼睛生疼。是啊，他们这样的年龄谈爱确实为时过早，毫无保障。

暴雨来得毫无征兆。苏瑶冲进雨幕时，泪水混着雨水冲进嘴里，咸涩得让人窒息。她攥着断裂的发绳狂奔，路过便利店的玻璃倒影里，那个扎着半截红绳的女孩，狼狈得像条被抛弃的小狗。

深夜的房间浸在月光里，苏瑶蜷缩在飘窗上。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树影在月光下摇晃，像极了海边那晚林宇替她挡月光的手。垃圾桶里，断裂的草莓发绳静静躺着，绒毛边缘还沾着她的泪水，渐渐干涸成浅粉色的痂。而手机里，林宇的消息像涨潮的海水："对不起""我错了""求你接电话"。

最后一条语音消息里，他的声音沙哑破碎："瑶瑶，我只是想给你更好的未来......你听我解释，瑶瑶。"苏瑶按下删除键，将手机倒扣在膝头。腕间空荡荡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几分凉意，仿佛连最后的温暖也被抽走了。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夺走了她的母爱，继父也不喜欢自己，现在就连自己喜欢的男生也要远走高飞，难道自己连爱都不配得到吗？就这样苏瑶带着累与恨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