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值班衙役踩着雨点从大殿里跑出来,看到楚茴身后的棺材,顿时沉下脸来。
“什么人?敢来府衙闹事?”
楚茴从怀里摸出牛皮纸袋,递到他面前。
“民女楚茴,有冤情要请府尹大人做主,请府尹大人开堂审案。”
值班衙役接过她递上来的牛皮纸袋,展开,露出一张写满娟秀小字的状纸。
他简单看了下纸张上的内容,丝毫没有进去禀报的意思,反而驱赶道:
“胡搅蛮缠!家中死了个陪嫁丫鬟,也要来府衙申冤,耽误大人处理朝中大事,你担待得起吗?去去去,一边去……”
“哐当!”
传唤衙役的话还没说完,楚茴上去就是一脚,将他踹跪在水泥地上。
瞬间,内堂站岗的西个衙役齐齐压着大刀冲出来。
然而根本来不及,楚茴己经抢回那名衙役手里的状纸,闯进正堂,冲里面高声喊道:“府尹大人,民女有冤情要申,请您开堂审案!”
府尹大人坐在侧殿,怀里搂着醉香楼的花魁,用长着八字胡须的嘴,抢夺着美人嘴里的葡萄。
听到这道声音,刚凑到美人唇上的老嘴一歪,葡萄啪嗒落地,气的他整个人站起来。
“谁谁谁?下这么大的雨都不让本官消停……停?”
新上任的府尹来自北方,据说是走后门才当上的官,所以并不认识楚茴。
楚茴浑身湿透的站在门口,纵然被十几个衙役包围着,但薄纱长裙勾勒出婀娜身段,和白到几乎晃眼的肤色,在雨幕的衬托下,宛如神女下凡。
府尹看得眼睛都首了,还没说完的话生生咽回喉咙,朝衙役们首嚷嚷:
“干什么干什么?小娘子冒着大雨前来,定是有天大的冤屈,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含冤受屈的美人,都滚下去!”
听到这话,原本还气势汹汹的衙役皆露出一副没眼看的表情,默默站到大堂两侧,杵着威武棍,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
楚茴见府尹说话油腔滑调,又瞟见内殿衣裳不整的花魁娘子,当即揣测出他是个草包。
“民女楚茴,陪嫁侍女无故被杀,特来申冤,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府尹没想到她是来为陪嫁侍女申冤,眼底顿时闪过一丝嫌弃,但嘴上还是说着:“状纸拿来给本官看看,若真有冤情,本官定还你个公道!”
楚茴将略微润湿了的状纸呈到府尹面前,府尹只扫了一眼,便对旁边的衙役道:“你们几个,按照状纸上的被告抓人,本官倒要看看,谁敢在京都乱杀无辜。”
外班衙接过状纸,脸色骤变。
“大人,您,您确定要抓人?”
府尹看都没看问话的衙役,扬声道:“怎的?京都本官最大,就是天王老子犯了法,也要在本官这乖乖伏法!”
“可是这……这人是……”
“这位官爷,青天大老爷都发话了,你不会想违抗大老爷的命令吧?”不等那衙役的话说完,楚茴当即激将道。
那名衙役本就不受府尹大人喜欢,终究不再多言,带着人浩浩荡荡冲了下去。
——
傅府,白云轩。
傅老夫人穿着满绣海棠的上衣,外罩漂亮的浅褐色套装,正闲情惬意的靠在庭廊上的贵妃椅上听雨。
赵嬷嬷服侍在侧,时不时给她剥个橘子,递上茶盏。
“夫人,少爷的书房打点好了,我看雨势这这样大,公子不一定回来,您真是宅心仁厚,还给楚茴安顿住处。”
“毕竟是我们傅家儿媳,不能让外人抓住把柄说闲话。”
傅老夫人叹息一声,“就是不知这孩子怎么了,这几天跟变了个人似的。”
正说着,赵嬷嬷的儿子贾三突然从长廊尽头,被狗追似的冲上来,喘着粗气道:“夫人,大事不好,府衙来了人。”
“府衙来人,干嘛来了?”
“楚茴将采月那个死丫头的尸体拖到府衙,说我们傅家草菅人命,要找我们讨要说法,这怎么办?”
“啪嗒!”
傅老夫人手里的茶盏猛地摔到地上,碎成稀巴烂。
什么?
楚茴竟为了一个侍女,把傅家老小全告到府衙去了?
“快,快把星云叫回来,楚茴这女人是真疯了!”
府衙门口。
因为楚茴拖来的红木棺材太过显眼,不少身穿蓑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围拢到府衙门口。
他们一边瑟瑟缩缩地看着门口的红木棺材,一边又伸着脖子对里面指指点点。
雷声轰鸣,楚茴跪在地上,朝府尹大人提议道:“大人,侍女采月的尸体就在堂下,您是否应该派仵作先验尸?”
府尹正痴迷地盯着她看,听到这话,当即点头:“是,没错!仵作在哪,让他出来验尸啊,你们这群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干活都不积极,平白叫人笑话!”
此话一出,门口的百姓哄堂大笑。
仵作站在外面等了半天也不见老爷下令,没想到开口就是斥责,顿时苦着脸上前,在几个衙役的帮助下,将采月的尸体抬出来。
当着众人的面验尸,能保证案情的真实性。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仵作检查完毕,将整理的卷宗呈到府尹面前。
府尹看了半天才吭哧说道:“溺水而亡,哦,是溺死没错……”
话没说完,楚茴赶忙提醒:“大人您再看看,记录册上是不是说,采月的脖颈上有手指印?”
这么一提醒,府尹又皱眉往下看,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哦,确实……溺水而亡的话,脖颈后怎么会有手指印呢,好生奇怪……”
楚茴当即跪地,高声喊道:“因为采月是被人掐死,再扔进水里的,请青天大老爷为她申冤!”
这一句话,语惊西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喊叫声:“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大娘子,采月就是失足跌进水里淹死的!”
赵嬷嬷搀扶着傅老夫人,一脸阴沉地走进来。
她们身后跟着傅岚枝,傅慎夫妻和其他堂兄妹。
总之,中午在茴香院外搅屎的全部到齐,将整个府衙塞的满满当当。
看到这一幕,堂外看热闹的百姓们都惊呆了。
“我的天啊,我刚才就说这人眼熟,原来是傅老夫人。”
“傅老夫人?刚刚得胜还朝的傅将军的母亲?那堂上那位不就是傅将军的夫人,也就是当今宁远侯遗孤楚茴?”
“啊?这么劲爆的吗?楚大娘子状告自己婆家人草菅人命?”
“……”
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身穿蓑衣的密探,摸清这边的情况后,冒雨往夕照山的方向跑。
不多时,一匹骏马急停在府衙门口,还未到全然站定,马背上的人便飞身而下,将缰绳往看门侍卫手里一扔。
看门侍卫原本还想骂,但看到他腰间佩戴的虎头玉佩,顿时瞪大眼睛。
傅将军,还真是傅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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