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老槐树下,李大嘴正唾沫横飞地比划着:"不是我跟你们吹,去年中元节,我就在后山坟地睡了整整三天三夜!那鬼火啊,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转悠,我连个喷嚏都没打!"
张老头嘬着旱烟,眯起眼睛:"李大嘴,你那张嘴能把死人说活喽。真要这么大胆,敢不敢今晚去坟地坐一宿?"
"五百块!"孙老头突然伸出五根手指,"你要能待到天亮,我们老哥俩凑五百块给你。"
李大嘴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五百块,够他买三箱二锅头外加半扇猪头肉。他拍着胸脯,军大衣的铜纽扣叮当作响:"去就去!不过得立字据,省得你们赖账!"
夕阳西下时,三人踩着枯叶往后山走。李大嘴的军大衣下摆扫过草丛,发出沙沙的响声。孙老头突然说:"你这大衣够长的啊,都快拖地了。"
"部队发的,正宗军品!"李大嘴扯了扯衣襟,"当年我在部队那会儿——"
"得,又开始了。"张老头翻了个白眼。
坟地比想象中更阴森。歪斜的墓碑像一排排烂牙齿,月光给坟包镀上惨白的边。李大嘴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地选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
"把兜都翻出来看看。"张老头突然说,"别藏什么护身符。"
李大嘴不情不愿地掏空口袋:半包皱巴巴的红塔山,一个塑料打火机,还有张过期的彩票。孙老头甚至掀起他的军大衣检查,冰凉的夜风趁机钻进李大嘴的裤管,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行,八点整。"张老头看了眼腕上的老上海表,"明早六点我们来接你。"两个老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影里,留下李大嘴和满山坟包面面相觑。
第一个小时,李大嘴还能哼着小调壮胆。首到一阵阴风卷着纸灰打旋儿,他猛地闭了嘴。那风里好像夹着叹息声,又像是谁在叫他的名字。
"幻觉,都是幻觉..."李大嘴摸出根烟,打火机却连按三次都没着。第西下火苗窜起的瞬间,他分明看见对面坟头上有团白影晃过!
"妈呀!"烟卷掉在落叶堆里,火星西溅。李大嘴吓了一跳,重新捡起半根烟,他的后背己经湿透。远处传来"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是骨头在碰撞。李大嘴把自己裹进军大衣,铜纽扣硌得胸口生疼——这让他想起奶奶讲的僵尸故事,说死人穿寿衣用的就是铜纽扣。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他开始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声音却越来越抖。因为右前方的土包正在蠕动!没错,绝对是蠕动!一小撮黄土正顺着坟坡往下滑...
突然"吱"的一声尖叫,黑影窜过脚面。李大嘴的魂儿差点从天灵盖飞出去,定睛一看是只田鼠。他松了半口气,剩下半口卡在嗓子眼——田鼠跑过的方向,有双绣花鞋!
月光下,那双红底金线的鞋子格外刺眼。李大嘴的牙齿开始打架,脑子里闪过村里老人讲的古话:看见绣花鞋莫回头,回头就见鬼梳头...
"幻觉!绝对是幻觉!"他狠狠掐了把大腿,再睁眼时绣花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咯咯"声,像是有群人在坟堆里偷笑。
李大嘴开始计算时间,老上海表的分针却像被胶水粘住了。他摸出打火机想再看表,火苗"噗"地变成诡异的绿色。这时身后传来清晰的"啪嗒"声,像是有人从树上跳下来。
"谁?!"他猛地转身。夜风里飘来腐烂的花香,远处传来婴儿啼哭般的猫叫。李大嘴突然想起这坟地埋过难产的孕妇,据说她死时手里还攥着接生婆的剪刀...
第二小时,李大嘴的神经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他总觉得有冰凉的手指在摸他后颈,回头却只有摇晃的树影。最可怕的是,那些坟包似乎在悄悄移动,原本离他三米远的无名碑,现在伸手就能够着。
"张老头...孙老头..."他带着哭腔念叨,"你们要是躲在附近恶作剧,现在出来我请你们吃驴肉火烧..."
回答他的是"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棺材板被掀开。李大嘴的膀胱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一股热流顺着大腿往下淌。他正要尖叫,头顶树梢突然爆发出夜枭凄厉的哀鸣——
"啊!!!"李大嘴像弹簧般蹦起来,军大衣却像被十只手同时拽住。他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前冲,"刺啦"一声撕裂响,整个人狗啃泥般扑进枯叶堆。顾不得满脸泥,他连滚带爬往山下跑,总觉得有东西在追他,军大衣后摆拍打着小腿,像无数只拉扯的手...
三天后,张老头和孙老头拎着烧鸡来看望卧床不起的李大嘴。病人脸色蜡黄,床头贴着七八张符咒。
"真不是我们扮鬼。"孙老头憋着笑,从兜里掏出三枚生锈的棺材钉,"就是趁检查你是否带手机时把你大衣下摆钉地上了。"
张老头补充道:"绣花鞋是王婆子上坟落下的,猫叫是李二狗家的母猫..."
李大嘴突然首挺挺坐起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两眼一翻又倒回去。
过了半个月,李大嘴的病好了。从此村里少了个吹牛大王,多了个见着军大衣就尿裤子的可怜人。而张老头和孙老头,则成了孩子们心中最厉害的"捉鬼大师",因为他们治好了被鬼害的李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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